他取出枚镀金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极小的字。
王五刚要推辞,康罗伊已将表塞进他掌心:按表针位置对暗号,码头的张老三是我安的。他站起身,月光在他肩线投下锋利的影子,你要的汉人站着活,我要的......他顿了顿,比这更长远。
左府书房的烛火跳了跳,将左宗棠的影子投在西北边疆图上,像把悬在伊犁河谷的剑。
康罗伊望着那幅图——伊犁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七遍,墨痕几乎要渗进纸背。
你助我兵械,所求为何?左宗棠的声音像劈开的冷铁。
他的目光扫过康罗伊腰间的铜钥匙,又落在案上那瓶混合药剂,我见过太多洋人,要地的、要银的、要把我大清拆成碎片的......
康罗伊打开药瓶,浅褐色的液体在烛下泛着琥珀光:这是肾上腺素与鸦片酊的稳定剂。他将瓶子推过案几,您的士兵中枪后,喝半瓶能多撑半个时辰;您的匠师熬通宵时,抹一点能多画三张图纸。他指了指边疆图上的昆仑山脉,我要的,是一个能造出打到那里的炮的中国——一个不会被旧神吞噬的未来。
左宗棠的手指停在二字上。
他望着康罗伊的眼睛,那里有他在曾国藩书房见过的《海国图志》没有的东西——不是野心,是某种更灼热的,近乎信仰的光。
明日,他突然抓起茶盏,将残茶泼在地上,我上奏请设湖南机器局茶渍在青砖上蜿蜒成河,总办洋务的位置......他盯着康罗伊,乔治先生,可敢接?
窗外雷声滚滚,像极了二十年前他在柳庄听见的,春汛时湘江破冰的声响。
三日后,康罗伊在长沙码头收到从上海寄来的信。
信纸上只印着朵金蔷薇,背面是极小的英文:坎宁遗产管理人已到苏州河,静候面谈。
他将信折成纸船,扔进江里。
纸船打了个转,顺着水流往东方漂去——那里有黄浦江的潮声,有石库门的灯火,有他与詹尼去年在伦敦谈及的,关于的另一段故事。
江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侧绣着的差分机齿轮暗纹。
康罗伊摸了摸怀表,詹尼的小像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他望着纸船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极淡的笑——狩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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