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作证。”当晚,他缩在康罗伊书房的阴影里,声音就像被揉皱的纸一样,“但你得保证玛丽能进入护理学院,还有……”
康罗伊递过去一杯热可可,杯壁的温度透过手套传了过来。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见詹尼站在走廊的尽头,素色长裙被风吹起了一角。
她望着书房的方向,手指轻轻抚摸着颈间的银链——那里面藏着温莎城堡的通行密语。
无需修改
詹妮的缎面鞋跟叩击在白金汉宫的大理石台阶上,每一步都仿佛敲在紧绷的琴弦上。
她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素色长裙被穿堂风掀起一道温柔的弧线——这是伊丽莎白特意挑选的颜色,说是“像未被血污浸染的月光”。
六个小时前她来到这里时,门房甚至不肯通报,此刻守卫却掀开了猩红色的门帘,因为她在太阳最毒的正午,将那封家信贴在了宫门铜狮的眼睛上。
偏殿的水晶吊灯蒙着一层薄尘,维多利亚女王的剪影坐在阴影中,金线刺绣的裙摆宛如凝固的火焰。
“你的丈夫真的会背叛我的丈夫吗?”声音冷得能凝结成霜。
詹妮没有下跪,她知道此时屈膝只会让对方觉得康罗伊连枕边人都能驯服得服服帖帖。
她从颈间的银链上取下镀金怀表,表盖开合的清脆声响惊得女王睫毛微微颤动——那是1837年,康罗伊男爵临终前塞进维多利亚手中的,上面刻着“愿旧怨随我入棺”。
“他留着您退回的怀表。”詹妮的手指抚摸着表壳上的划痕,那是当年女王摔在台阶上留下的痕迹,“您还记得吗?那年您在肯辛顿宫哭着说,‘我宁可相信老鼠会写宪法,也不信康罗伊家的人’。”她抬起眼睛,与女王的蓝色眼睛对视,“但他说,您比谁都明白‘失去’的分量——您失去过可以信赖的母亲,失去过可以依靠的导师,现在还要失去阿尔伯特吗?”
女王的指关节在扶手上压出了白色的印记。
詹妮看见她的喉结动了动,就像当年在舞会上强压情绪时那样。
“三天。”女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找出真凶,否则绞架不会等待。”
詹妮退出偏殿时,裙摆扫过门槛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叹息,宛如一片羽毛落入深潭。
同一时刻,贝尔格雷夫广场的地下室弥漫着霉味。
康罗伊的袖扣硌着手腕,那是伊丽莎白早上为他系上的,此刻他正用镊子夹起差分机的量子芯片。
在铜齿轮咬合的轻微声响中,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同位素比例——汞硫星砂里的锇 - 187含量异常偏高,只有挪威北部的矿脉才会产出这种“指纹”。
“黑鸦号。”他对着空气念出货轮的名字,钢笔在地图上圈出多佛港。
运输记录显示,两周前有一批“王室花卉”从多佛运往萨里——斯塔瑞克的实验室就藏在萨里郡的玫瑰园里,用花香掩盖化学药剂的腐臭味。
康罗伊的指关节抵着下颌,突然想起博览会当天那个端茶的侍从:袖口沾着玫瑰花瓣,指甲缝里却有洗不掉的靛蓝色染料——那是萨里染坊的标志色。
“汤姆!”他对着楼梯口喊道,声音撞在砖墙上嗡嗡作响。
马夫汤姆探进头来,额头上还沾着喂马时蹭到的草屑。
康罗伊把铅管塞进他怀里,铅管表面还留着差分机的余温:“去《泰晤士报》,交给主编霍布斯。告诉他,明早头版不刊登,就把证据寄给下议院所有议员。”汤姆握紧铅管,喉结动了动:“要是他们……”“他们不敢。”康罗伊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霍布斯的儿子在我的工厂当学徒,他比谁都清楚,真相曝光后谁会被唾沫淹死。”
午夜时分,圣巴塞洛缪医院的停尸房弥漫着陈旧的福尔马林气味。
康罗伊蹲在阿尔伯特亲王的棺椁前,微型电极的导线在他指间缠绕,宛如一条银色的蛇。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启动键——低频电流顺着电极刺入尸体的太阳穴时,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亲王的手指突然抽搐,指关节叩击在棺木上发出空洞的声响。
康罗伊凑近,看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虽然浑浊,但瞳孔深处有极淡的光芒闪烁。
“……铁砧……钥匙……”亲王的嘴唇裂开细小的血口,“血不能断……康罗伊……是选择者……”
心电监测仪的蜂鸣声突然变调,绿色波形拉成一条直线。
康罗伊的指尖抵在亲王的手腕上,皮肤冷得像浸过冰水。
他在尸体的袖扣处摸到金属刮擦的触感——一枚银质袖扣,背面刻着“C.L.”。
查尔斯·莱特。
康罗伊把袖扣塞进马甲的内袋,触碰到心脏的位置。
风从破碎的窗棂灌进来,吹灭了蜡烛。
月光下,一缕金粉缓缓飘落——那是从亲王指甲缝里抖落的,斯塔瑞克实验室特有的镀金试剂。
康罗伊望着金粉在空气中划出的弧线,忽然想起维多利亚说的“三日之约”。
明天,当《泰晤士报》的油墨浸透伦敦街头,所有的齿轮,该真正开始转动了。
他转身要走,停尸房外突然传来皮鞋叩地的清脆声响。
康罗伊的手按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看清来者后却松了力气——詹妮站在门口,素色长裙沾着夜露,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灯,暖黄色的光笼罩着她的轮廓,宛如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汤姆已经到《泰晤士报》了。”她走过来,把灯放在解剖台上,“女王说,明早八点,她要在议会厅听你的证据。”康罗伊握住她的手,掌心还带着外面的凉意:“还差最后一环。”他指了指那枚“C.L.”袖扣,“莱特今晚回家了吗?”
詹妮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他的马车半小时前进入了肯辛顿区的宅子。”她从裙袋里摸出一把铜钥匙,“这是他管家的,我用半瓶雪利酒换的。”
康罗伊低下头亲吻她的手背,尝到咸涩的汗水味道。
停尸房外,晨钟开始敲响第一声,隐约能听见送报童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那是《泰晤士报》的特刊在印刷机上滚动的声音,油墨的香气正随着晨风弥漫过伦敦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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