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裸泳。康罗伊接完这句话,转身看向舱外。
风浪比刚才更急了,浪头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水花打在玻璃上,像谁在外面拼命敲门。
他知道,三天后的子夜,伦敦塔的地下会有更激烈的敲门声——那是旧神的锁链崩断的声音,也是新时代的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
舱门再次被推开时,彼得·戴维斯的影子先探了进来。
这位刺客联盟的精锐没穿标志性的夜行衣,而是套着件满是补丁的工装裤,手里提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维修队的制服。他晃了晃桶里的扳手,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首小调,今晚十点,伦敦塔西南角的下水道口见。
康罗伊望着他腰间鼓起的轮廓——那里藏着刺客特有的短刃,裹着防止刮伤的软皮。别让布朗的人发现。他说,声音里带着点叮嘱,他们的守夜人......
会换班。彼得打断他,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他转身时,工装裤的膝盖处裂开条缝,露出里面黑色的劲装。守夜人更替的时候,最适合......
他的话被海浪声淹没了。
詹尼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想起差分机μ刚才吐出的最后一行数据——那是彼得的行动路线模拟,误差率小于0.3%。
她转头看向康罗伊,他正盯着地图上的黑牢标记,指尖轻轻敲着托马斯画的谐波弧线。
该给布朗送份了。康罗伊说,声音里带着点甜,像在说今晚的甜点是草莓蛋糕。
他抽出钢笔,在地图上的黑牢遗址画了个圈,又在圈里点了个点——那是彼得即将潜入的下水道口。
詹尼看着他笔下的墨迹晕开,忽然想起三天前故意的图纸。
那时她在动力耦合器模块画的叉,现在看来像颗种子,正在敌人的仪式里生根发芽。
她伸手握住他的钢笔,笔尖在地图上拖出道淡蓝的线,从黑牢连到北美。
等潮水退了。她说,声音轻得像句咒语,我们就能看见新大陆的轮廓了。
舷窗外,风浪还在涨。
但康罗伊知道,有些潮水,是该退了。
康罗伊望着舱外渐起的风浪,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衣口袋里那枚黄铜怀表。
表盖内侧刻着詹尼的字迹——齿轮转时,我们也在转,此刻金属贴着皮肤,像块发烫的煤。
十点整。詹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差分机纸带撕裂的脆响。
康罗伊转身时,正看见她将最后一张模拟图纸按进牛皮信封,火漆章地压下,玫瑰纹样在蜡油里绽开。彼得该到下水道口了。
伦敦塔西南角的石板路泛着青苔的潮气。
彼得·戴维斯弯腰调整工装裤的背带,铁桶里的扳手撞出细碎的响。
八名刺客小队成员分散在阴影里,有的假装检查消防栓,有的蹲在窨井边用撬棍敲打铁盖——那是他们与地下接应点的暗号。
热乎的!守夜人老汤姆端着锡壶从岗亭里探出头,壶嘴飘出的甜香混着麦芽酒气。
他的搭档比尔正用靴跟踢着石子,军大衣下露出圣殿骑士的银质袖扣。
彼得的瞳孔缩了缩——原以为只是普通守卫,竟混着外围成员。
谢了,汤姆叔。彼得扯出打工仔特有的憨笑,伸手接茶时,指缝间的玻璃管闪了闪。
迷药是詹尼用曼陀罗和鸦片汁调的,无色无味,足够让人睡过三个换班周期。
他将茶盏递向最近的队员,余光瞥见比尔的目光扫过铁桶——那里面除了扳手,还躺着八支裹着软皮的短刃。
修哪段?比尔突然开口,靴跟碾住了石子。
他的右手按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是把短管火铳。
彼得的后颈泛起凉意——这不是普通守夜人,是斯塔瑞克安插的耳目。
污水管堵塞。彼得弯腰装作用扳手敲窨井盖,铁桶在脚边摇晃,从塔基到码头那段,上周暴雨......
放屁。比尔的拇指扣动火铳击锤,塔基的管道三天前刚查过。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有问题!
彼得的动作比思维更快。
他抓起铁桶抡向比尔的手腕,金属碰撞声惊得老汤姆茶壶落地。
刺客小队的成员像影子般聚拢,有人用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住老汤姆的口鼻,有人卡住比尔的胳膊。
但比尔在挣扎中咬碎了嘴里的铜哨,尖锐的哨音刺破夜雾——那是圣殿骑士的警报。
带老汤姆进暗井。彼得抽出短刃割断比尔的火铳绳,反手锁喉将人拖进窨井。
井底的潮气裹着腐鼠味扑面而来,比尔的双腿在井壁上乱蹬,踢落的砖块砸在彼得脚边。
他摸出帆布头罩套住对方脑袋,转动侧面的铜钮——詹尼说这是记忆回响,能把人最恐惧的画面投进视网膜。
你女儿在孤儿院......比尔突然发出尖叫,喉结在彼得掌心剧烈滚动,不!
不!
是我害了她!
是我把她卖给斯塔瑞克的!他的身体瞬间瘫软,眼泪混着鼻涕浸透头罩,克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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