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曼彻斯特工厂逗留了十七小时,其中三小时零七分......老术士喉结动了动,在您的实验室门外。
康罗伊的拇指摩挲着镜片背面的划痕,突然笑出声。
詹尼的眉梢微微一挑,这是他每次发现对手破绽时特有的轻颤。让他们拍。他把镜片递还给张仁清,银笔在周期表上圈出假控制面板五个字,刻上最复杂的符文,用旧神教典里那种螺旋纹——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在研究召唤仪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詹尼案头的纺织订单,再往镜片里塞点:比如我对着法阵皱眉,比如你(指张仁清)偷偷烧了半张星图。
张仁清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牛津大学,康罗伊用假账本引开税务官时,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笑意。明白了。老术士将镜片收进檀木匣,玄色长袍掠过地板时带起一阵龙涎香,我这就去安排。
书房门合上的瞬间,詹尼的手指搭上康罗伊手背:你早料到会有监视?
南方的种植园主需要北方的情报,北方的联邦需要南方的弱点。康罗伊抽回手,在地球仪上转动北美大陆,而我们......他的指尖停在查尔斯顿港,是他们共同的镜子。
楼下突然传来马蹄声。
詹尼透过蕾丝窗帘望去,看见费城海关的黑色马车停在商行门口,车徽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康罗伊却望着墙上的挂钟——五点整,正是布莱克参加海军情报会议的时间。
波士顿海军大楼的会议室里,罗伯特·布莱克的肩章被汗水浸得发暗。康罗伊船队的货物清单符合《中立法》!他拍着桌上的调查报告,纸张边缘被攥出褶皱,七次临检,三次抽查,连煤油灯的玻璃罩都数过——
够了。上将的银质咖啡勺敲在骨瓷杯上,你弟弟死在康罗伊工厂的火灾里,对吧?他抽出一张照片推过去,这是你上周翻他遗物时掉出来的。
照片背面的字迹刺痛了布莱克的眼睛:老板说,工人不该饿着肚子造机器。那是弟弟的笔迹,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子。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弟弟,少年浑身沾着机油冲回家:船长,康罗伊先生让我管仓库钥匙!
你在包庇敌对资本。上将的声音像冰锥,去办公室整理文件,明天调去扫雷舰。
布莱克攥着照片走出会议室时,走廊的穿堂风掀起他的制服下摆。
他摸黑走进办公室,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银条。
抽屉最底层,弟弟的旧围巾还裹着那枚铜哨——火灾时,康罗伊就是用这哨子把所有人从爆炸的车间里吹出来的。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标注可疑航线的海图。
笔尖悬在海鸦号常行航道上方,突然用力划了道叉,在浅滩区标上。
当错误版本的海图压在待销毁文件堆底部时,窗外的月亮正爬上钟楼尖顶。
与此同时,费城商行顶楼的地图室里,康罗伊的银笔在北美海图上点出五个红点。
詹尼捧着黄铜船模,船首的雕花在烛光下泛着暖光:玛丽号、伊丽莎白号......都是南方种植园主的女儿?
是继承人。康罗伊在每个名字旁画了朵棉花,玛格丽特的父亲欠着利物浦银行三十万英镑,安妮的庄园去年遭了虫灾——他划燃火柴,火光照亮詹尼发间的玳瑁簪,等她们的孩子问那艘以我命名的船为什么救过庄园,母亲会说:因为康罗伊先生的船队比飓风更可靠。
詹尼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楼下传来电报机的急响,张仁清的声音混着电流刺啦声:萨凡纳港发来消息,伊丽莎白号申请明早靠岸......
康罗伊的银笔在伊丽莎白号名字上圈了个圈。
他望向窗外,费城的夜雾里,某艘快船的汽笛正低低鸣响,像在应和远方海平线下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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