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的右手虚按在配枪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他们约定的“异常信号”。
麦刀划开麻线的脆响里,康罗伊的瞳孔微微收缩。
摊开的麦堆中,本该压着菱形铜箔码的位置,却躺着片边缘毛糙的锡片。
他没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大腿——三次短,一次长,这是给詹尼的加密指令:启动备份追踪。
“以费城治安法第三十二款,”奥唐纳的声音像敲在铸铁上,“逮捕这两个监装员。”两名穿卡梅伦货运制服的男人被推搡着跪下,其中一个试图挣扎,警棍磕在胫骨的闷响惊飞了停在缆桩上的海鸥。
康罗伊望着他们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罗伯特书房看到的出货单——这两个名字,分明在“优先押运组”的名单最末。
记者的镁光灯突然亮起。
康罗伊侧过脸,让阴影遮住嘴角的弧度。
镜头前他只说了句:“信任不能凭感觉,必须能测量。”话音未落,口袋里的差分机微型终端开始震动——詹尼的电码:“巴黎回执已抵利物浦。”
加莱港的渔船靠岸时,詹尼正用银镊子夹起铅封铁箱的封蜡。
蜡印上的三叶草图案有些模糊,是杜兰先生惯用的伪装标记。
她将铁箱放进暗格时,袖扣里的微型电报机轻轻发烫,那是爱丽丝在伦敦解码成功的信号。“麦穗已分叉,左枝可攀。”当翻译出的电文在便签上显影时,詹尼的睫毛颤了颤——这意味着波旁家族旁支控制的“黑玫瑰基金”愿意松口,但六周的期限像把悬着的刀。
她转身看向窗外,泰晤士河的晨雾正漫过威斯敏斯特桥。
书桌上的铜制地球仪被阳光镀了层金边,费城的位置刚好对着她的指尖。
那里的实验数据应该已经传回北方信贷联盟的差分机,此刻或许正有无数个铜箔码的光点在欧洲地图上跳动,像一群被驯服的萤火虫。
返程列车的包厢里,罗伯特·卡梅伦捏着照片的手在发抖。
相纸边缘泛着黄,照片里年轻的西蒙·卡梅伦穿着粗布工装,正把一袋袋小麦往赈济车上搬。
背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母亲的钢笔字,“1834年冬,你父亲拒绝加入囤积联盟”。
他望向车窗外,宾夕法尼亚的荒原正被晨光照亮,远处一列运粮火车正喷着白烟,车顶的铜箔码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叮”的一声轻响。
罗伯特低头,发现笔记本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翻开的那页正对着“康罗伊提案”。
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卡梅伦家的铁轨,不该只铺向钱袋。”他坐直身子,从内袋摸出金笔,笔尖悬在“批准”二字上方足有十秒,最终重重落下,墨迹在纸页上晕开个深色的点,像颗即将发芽的种子。
此时伦敦,威廉·格雷夫斯正站在英格兰银行的拱门前。
他望着门楣上的狮鹫浮雕,摸出怀表看了眼——离季度听证会还有十七小时。
口袋里的电报纸被汗水洇湿了边角,上面是康罗伊的手书:“让他们看看,会呼吸的货币如何转动时代。”格雷夫斯整理了下领结,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在应和某种遥远的、齿轮咬合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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