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
在那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的瞬间。
他腰腹猛然发力,后仰拧身,想将重心甩回身后的实地。
但是晚了。
左脚连带着小腿,毫无阻滞地捅破了那层冰壳,直直地陷了下去。
没有冰水刺骨的寒意,而是一种更让人头皮发麻、黏稠的吸力,仿佛沼泽深处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股腐烂水草混合着淤泥的恶臭,直冲天灵盖。
“操!”
刀疤脸嘴里爆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咒骂,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也脱手砸在雪地上。
他用右脚死死蹬住还没开裂的冰面,双手撑地,拼了命想把腿拔出来。
可越是用力,那股吸力就越大。
他整个人都在缓缓下沉,冰冷的烂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浓重的雾气里,一个瘦高的身影,从他前方十几米外,慢慢走了出来。
脚步不急不缓,踩在雪地上,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来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敦实的黑色影子,像一头小牛犊,在雾里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刀疤脸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是你!”
他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脸上那道疤痕疯狂地抽搐着。
陈放停下脚步,没有回答。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刀疤脸咆哮着,放弃了拔腿,转而伸手去够那把掉在旁边的步枪。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冰冷的枪身。
“呜——!”
一声低沉、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喉音,从他侧面传来。
黑煞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左侧。
它伏低身体,背上的黑毛根根倒竖,一双暗黄色的眼睛在雾里冒着凶光,死死地锁定着他伸向步枪的手。
刀疤脸的动作僵住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手再往前一寸,这头黑色的畜生就会扑上来,咬断他的胳膊。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你想要什么?”
刀疤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谈判,“开个价!只要我能给,都给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陈放终于有了反应。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看向刀疤脸,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的同伴呢?”
刀疤脸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以为找到了活命的机会,急忙道:“他们去北边了!这事跟我没关系,你放我走,我把他们在哪全告诉你!”
“哦。”
陈放淡淡地应了一声。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
那块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没有砸向刀疤脸,而是精准地砸在他身旁那片本就脆弱的冰面上。
“咔啦!”
冰面应声碎裂,更多的泥浆翻涌上来。
刀疤脸只觉得脚下一空,下沉的速度陡然加快,冰冷的烂泥瞬间没过了他的大腿根!
恐慌,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的理智。
“我跟你拼了!”
刀疤脸彻底疯了。
他不再管侧面的黑煞,猛地扑向那支步枪,一把将枪捞进怀里!
黑煞动了!
在刀疤脸扑出去的同一时间,它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过去。
目标不是喉咙,而是他持枪的手臂!
“砰!”
枪声在狭窄的沟壑里炸响,震得两侧山壁上的积雪簌簌下落。
子弹打飞了,在远处的岩壁上擦出一溜火星。
枪口剧烈的上跳,加上黑煞那狂暴的冲击力,让本就失去平衡的刀疤脸再也无法支撑。
他整个人向后仰倒,半个身子都摔进了那片黑色的泥沼里。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步枪脱手而出,掉进了几米外的烂泥里,只冒了几个泡,就消失不见了。
黑煞一击得手,立刻后撤,重新回到陈放身边,喉咙里发出胜利的低吼。
刀疤脸还在疯狂地挣扎,双手在泥浆里乱刨,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可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泥沼已经淹到了他的胸口。
腐臭的沼气争先恐后地往他嘴里灌。
陈放没有再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几米外的实地上,带着黑煞,看着那张狰狞的脸,从愤怒、到惊恐,再到最后的绝望。
刀疤脸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他不再叫喊,只是抬起一只沾满污泥的手,徒劳地伸向陈放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哀求着什么。
几分钟后,那只手也无力地垂下,沉入泥沼。
一切重归寂静。
陈放转身,看了一眼南边沟壑的入口。
雪崩堵死了后路,也掩盖了一切痕迹。
他走到那处被雪崩堵死的雪山前,侧耳听了听。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老四,恐怕早就被压成了肉泥。
陈放绕过雪堆,从陡峭的山壁攀援而上,重新回到了山脊。
他没有丝毫停留,带着黑煞,沿着山脊的另一侧迅速移动。
走出约莫一里地,他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断崖边,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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