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你终于……找到了钥匙。”
那一行冰冷的黑色小字,像一把淬了寒冰的钥匙,瞬间捅开了蒋南孙脑海中所有混沌的迷雾。
钋-210。
剧毒的放射性元素。
不是用来杀人的。
是用来……标记的!
这是一种只有在最尖端的科技手段下,才能被检测到的信标。它不是诅咒,而是一场跨越了数百年的,极其精准的筛选。
筛选出一个,既懂得十六世纪威尼斯画派,又掌握着二十一世纪顶尖科技的,“后来者”。
那枚幽绿深邃的祖母绿戒指,根本不是什么宝石。
它是一个时间的胶囊,一个陷阱,一个谜题的锁孔。
而这整幅被世人嘲笑了近一个世纪的,“拙劣仿作”《提香的信徒》,也不是画。
它是一个保险箱。
一个用颜料和画布,伪装了数百年的,隐藏着惊天秘密的保险箱!
蒋南孙的呼吸,在停滞了数秒后,化作了剧烈的喘息。巨大的狂喜与后怕,像两股交错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了那台内部加密的卫星电话。
“是我,蒋南孙。”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钻石。
“动用楚氏集团最高权限,给我找一个人。”
“全世界最好的,最顶级的古典油画修复专家。”
“我不管他在哪里,在给哪国的国王修画,半个小时内,我要他在来上海的飞机上。”
“钱,不是问题。”
……
十二个小时后。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皱巴巴的亚麻西装,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意大利老头,出现在了别墅的地下安保室里。
安东尼奥·贝尼尼。
一个活着的传奇。
一个在卢浮宫和乌菲兹美术馆的修复室里,待了超过五十年的“画医”。传说他的手,比伦勃朗的光影更细腻,比拉斐尔的线条更精准。
他本是来兴师问罪的。
被从一场重要的修复项目中,用一种近乎绑架的方式,强行“请”到东方,他的怒火足以烧穿西斯廷教堂的天顶。
“蒋小姐!我不管你背后的楚氏集团有多大的权势,你这种行为,是对艺术,对文明的野蛮亵渎!我……”
他的咆哮,在看到那幅《提香的信徒》时,戛然而止。
然后,他看到了那份,由军用级光谱扫描仪出具的,关于“钋-210”的检测报告。
老人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他那双阅尽了人间瑰宝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狂热与敬畏的光芒所填满。
他什么都没再问。
他只是颤抖着,戴上了白手套和放大镜,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缓缓地,走向了那幅画。
“清场。”
老人用沙哑的,带着极致颤音的意大利语说道。
“除了我,谁也不准进来。”
“还有,准备好全世界最灵敏的氮气保护舱……不,准备两个!”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
安保室的门,没有再打开过。
而外界,艺术品投资圈,已经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楚氏集团那个姓蒋的小姑娘,疯了!她请了安东尼奥·贝尼尼,要去修复那幅着名的赝品!”
“我的上帝,贝尼尼大师?她是怎么请动那尊神的?为了修复一幅赝品?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那九位顾问团的专家已经联名发布了公开信,谴责蒋南孙的疯狂行为,称这是楚氏艺术基金成立以来最大的丑闻和败笔!”
“等着看吧,等贝尼尼大师出来,确认那只是一幅十九世纪的垃圾,那个东方小姑娘会成为整个艺术圈的笑柄!”
之前被蒋南孙挂断视频的九位专家,此刻正享受着媒体的追捧。他们以“真理扞卫者”的姿态,在各种专栏和采访中,痛斥蒋南孙的“外行”与“傲慢”,几乎已经提前为她宣判了职业生涯的死刑。
而此时此刻。
安保室内。
安东尼奥·贝尼尼,这位七十八岁的老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他的面前,那幅《提香的信徒》表层的颜料,正在一种特制的有机溶剂下,被用棉签,一微米,一微米地,轻轻拭去。
随着那个阴郁的贵族面容,逐渐斑驳,剥落……
一层,完全不同的底色,开始显现。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温柔的,朦胧的,带着圣洁光辉的底色。
贝尼尼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滞。
他的手,不再颤抖,而是稳得,像一块阿尔卑斯山脉的岩石。
他知道,他正在参与一场,足以改变整个艺术史的,神圣的“接生”。
终于。
当最后一层伪装的颜料被剥离。
一束柔和的光,从画中,绽放了出来。
那是一个少女的侧脸。
她仿佛正在沉睡,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的微笑。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光与影在她的肌肤上,交融出一种梦幻般的,朦胧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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