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裹着雪沫子,在村口的老槐树上打了个旋,又呼啸着钻进巷子里。张婶挎着半篮子冻得硬邦邦的白菜,脚步却没往家走,反而绕到了李婆的院墙外,隔着矮矮的土墙就喊:“李婶,在家没?我跟你说个事儿!”
院里传来李婆搬凳子的声音,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婆裹着厚厚的棉袄,探出头来:“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待着,跑我这儿来干啥?快进来,屋里烧了煤炉,暖和。”
张婶搓着手走进屋,眼睛却不自觉地往窗外瞟了瞟,确认没人路过,才压低声音,往李婆身边凑了凑。煤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李婶,你最近没觉得,苏青那女人有点不对劲吗?”
李婆正往灶上添柴火,闻言愣了一下,手里的柴火都顿了顿:“不对劲?啥不对劲?她不就是每天做手工、送娃上学,跟往常一样嘛。”
“一样?可不一样了!”张婶急着辩解,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又赶紧捂住嘴,再次确认四周没人,才接着说,“你想啊,她以前是啥样?男人没消息,带着三个娃,连顿饱饭都快吃不上了,见了人都低着头走。可你看现在,她做的手工卖到城里去,听说一个月能赚好几块!娃也一个个出息,晓燕拿三好学生,晓阳是数学小能手,连晓雨都能拿画画奖——你不觉得,这变得也太快了点?”
李婆皱了皱眉,把添好柴火的铁锅盖上,转过身来:“人家肯吃苦,又会教娃,日子过好点不是应该的?咱们当初不还佩服她吗,说她一个女人家不容易。”
“容易?我看她是背地里有门道!”张婶撇了撇嘴,眼神里透着几分嫉妒,“你忘了前几年,村里传她跟镇上的混混走得近?那时候多少人说她不正经,后来她男人走了,她才收敛了点。现在突然这么能干,又是赚钱又是教娃的,指不定背地里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呢!不然凭她一个乡下女人,哪来那么大本事,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
这话像颗小石子,扔进了李婆心里,泛起一圈涟漪。李婆想起前几年,确实有村民在背后议论苏青,说她去镇上赶集时,跟一个染着黄头发的混混说了几句话,后来那混混犯事被抓了,村里的议论就更难听了,说苏青“跟混混不清不楚”。只是后来苏青带着娃回村,一门心思做手工、教娃,那些议论才慢慢淡了下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婆虽然心里犯嘀咕,却还是劝了一句,“苏青这阵子帮了不少人,刘嫂家娃不爱写作业,是她给支的招;王婶教孙女算术,她还把拼音卡片借出去了。再说她的手工,都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供销社的张婶都说她做工好,城里人才愿意买。”
“那可不一定!”张婶却不依不饶,“谁知道她的手工是不是有人帮着卖?说不定就是靠不正当关系,找了城里的门路!还有她教娃,以前也没见她有文化,怎么突然就会教拼音、教算术了?指不定是跟哪个男人学的,拿了人家的好处,才这么卖力呢!”
张婶越说越起劲,把自己的猜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仿佛亲眼看见了似的。她心里本就不平衡——自家儿媳在家啥也不干,孙子成绩吊车尾,而苏青一个单亲妈妈,却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孩子们也个个争气,这种落差让她心里堵得慌,总想找点苏青的“不是”,来安慰自己。
李婆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地给张婶倒了杯热水。她虽然觉得张婶的话有些过分,却也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苏青的转变确实太快了,会不会真像张婶说的那样,有啥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婶喝了口热水,见李婆不说话,以为她也认同自己的说法,心里更得意了,又压低声音说:“你可别跟别人说,我也是跟你关系好,才跟你念叨。你看着吧,早晚有一天,她那点事儿得露馅!”
说完,张婶又坐了一会儿,没再提苏青的事,转而聊起了年货的话题,可话里话外,还是忍不住带着对苏青的羡慕和嫉妒。等她离开时,天已经擦黑了,寒风卷着雪粒,把她的脚印很快覆盖,却没把她刚才说的话吹散。
李婆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心里装着事就难受。第二天早上,她去井边挑水,遇到了隔壁的王婶,两人一边打水一边聊天,聊着聊着,李婆就忍不住把张婶的话漏了出来,只是没说这话是张婶说的,只说是“听别人说的”。
“苏青跟混混不清不楚?还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王婶一听就愣住了,手里的水桶都晃了晃,“不能吧?苏青那女人看着挺老实的,每天除了做手工就是带娃,也没见她跟别的男人来往啊。”
“我也觉得不像,可架不住别人这么说,”李婆叹了口气,“说她以前跟镇上的混混有瓜葛,现在突然有钱有本事,都是靠不正当门路……你说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王婶皱着眉,心里也犯了嘀咕。她想起前几天,苏青还帮她教孙女认颜色,耐心得很,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坏事的人。可“三人成虎”,有人这么说,难免会让人心里起疑。她挑着水回家时,又忍不住把这话跟自家男人说了,还特意叮嘱:“你可别跟别人说,我也是听李婆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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