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东屋的台灯又亮了起来。陆晓燕把作文本摊在桌上,手里握着铅笔,笔尖悬在“我的妈妈”四个字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苏青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过来,放在女儿手边,看着她皱着眉头发呆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孩子虽然确定了主题,可真要把心里的想法变成连贯的文字,还是犯了难。
“燕燕,是不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写呀?”苏青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晓燕旁边,没有去碰作文本,而是拿起桌上一块剪好的浅蓝布料——这是白天准备做衬衫领口的边角料,上面还留着几针没缝完的蕾丝。晓燕点点头,放下铅笔,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布料上的针脚:“我想写妈妈很厉害,可是不知道怎么写,总觉得说不明白。”
“咱们不说‘厉害’这两个字,咱们说具体的事好不好?”苏青把布料放在晓燕面前,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你想想,妈妈平时做手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比如妈妈缝衣服、做胸花的时候,你坐在旁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晓燕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记得妈妈做胸花的时候,会先把布料剪成小小的花瓣,剪的时候特别慢,眼睛离布料很近,有时候还会皱着眉头,好像在跟花瓣说话一样。”苏青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那妈妈剪花瓣用的剪刀,是什么样子的?剪布料的时候会有声音吗?”
“是那把银色的小剪刀,手柄上有个小缺口,是上次剪厚布的时候磕到的。”晓燕的语速渐渐快了起来,脸上的愁云也散了些,“剪布料的时候会‘咔嚓咔嚓’响,剪细蕾丝的时候,声音会轻一点,像小雨打在树叶上。妈妈还会把剪坏的花瓣放在一个小铁盒里,说以后可以做小发绳,不浪费。”
“你看,这些都是很好的内容呀。”苏青笑着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剪刀、小缺口、咔嚓声、小铁盒”几个词,“不用急着写完整的句子,先把你看到的这些小细节记下来。比如妈妈做手工时的样子,剪刀的样子,甚至妈妈说的话,这些细节就像衣服上的蕾丝花边,能让作文变得更漂亮、更真实。”
晓燕看着草稿纸上的词语,眼睛慢慢亮了。她拿起自己的铅笔,在作文本上写下第一句话:“我的妈妈有一把银色的小剪刀,手柄上有个小缺口,妈妈说这是她的‘老伙计’,每次做手工都离不开它。”写完这句话,她抬头看向苏青,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妈妈,这样写可以吗?会不会太简单了?”
“当然可以!”苏青摸了摸晓燕的头,“作文不是越复杂越好,简单的细节才最打动人。你再想想,除了做手工,妈妈还有哪些时候让你觉得很特别?比如妈妈教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让你记得很清楚的场景?”
提到读书,晓燕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放下铅笔,双手撑着下巴,回忆道:“去年冬天,我学拼音总学不好,‘b’和‘d’总搞混,急得哭了。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把我抱在腿上,拿了一块布,剪了两个小方块,一个上面画了小辫子,说这是‘b’,另一个上面画了小圆圈,说这是‘d’。妈妈还跟我说,就像做衣服要分清前后片一样,拼音也有自己的‘小标记’。”
“那时候妈妈身上有什么味道?灯光照在妈妈脸上,是什么样子的?”苏青继续引导,没有打断女儿的回忆。晓燕闭上眼睛想了想,再睁开时,眼里满是温柔:“妈妈身上有布料的味道,还有一点肥皂的香味,暖暖的。台灯的光黄黄的,照在妈妈头发上,能看到几根白头发,妈妈说那是做衣服的时候,被灯光‘染’白的。”
“这些都要写进去。”苏青拿起晓燕的作文本,指了指空白的地方,“你看,把妈妈教你认拼音的场景写出来,再加上布料的味道、灯光的颜色、妈妈的白头发,别人读的时候,就像真的看到了那个画面一样。比单纯说‘妈妈教我读书很有耐心’,要生动多了。”
晓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拿起铅笔,在作文本上继续写:“我学拼音的时候总出错,妈妈就用布剪了两个小方块,一个画小辫子,一个画小圆圈,教我分清‘b’和‘d’。妈妈抱着我的时候,我能闻到她身上的布料香,台灯的光落在她头发上,有几根头发是白的,妈妈说那是灯光‘染’的,我偷偷摸了摸,觉得一点都不丑。”
写完这一段,晓燕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妈妈,这样写好像真的不难,我脑子里好像有画面了。”苏青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写作文就像咱们做衣服,先把布料(细节)准备好,再慢慢缝起来,最后就能做出好看的衣服。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让你印象深刻的小事?比如妈妈跟顾客说话的时候,或者妈妈帮助别人的时候?”
晓燕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上次有个老奶奶来买衬衫,说自己眼睛不好,看不清尺码,妈妈就把每件衬衫都拿下来,用软尺量给老奶奶看,还帮老奶奶试穿,蹲下来帮老奶奶系好衬衫的扣子。老奶奶说妈妈比她的女儿还贴心,妈妈笑着说‘您就当我是您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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