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苏尔坦低笑出声,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愉悦。他反手握住张纳伟的尾巴,修长的手指顺着柔软蓬松的绒毛轻轻摩挲,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触感。“越来越像我的乖猫了。比刚来时懂事多了,”他回忆着,语气带着一丝怀念,“那时连用尾巴勾个球都学不会,练一次哭得小脸都花了。”
张纳伟低下头,终于顺从地张开嘴,咬住那块递到唇边的鱼肉。顶级腹肉的油脂在舌尖瞬间化开,确实如同最上等的奶油,滑腻地顺着喉咙流下,带着海洋深处浓缩的极致鲜甜。可这份味觉的享受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只有满嘴的苦涩汹涌蔓延上来。
懂事?不过是将“反抗”二字嚼碎了混着血泪咽进肚里,将“疼痛”死死咬碎在牙关之中,将“张纳伟”这个名字深深藏进骨头的最深处,藏得连自己都快要遗忘。
“好吃吗?”苏尔坦又切下一块同样完美的鱼肉,指尖在递送时不经意地擦过张纳伟的嘴唇,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好吃喵。”张纳伟的声音放得很轻,刻意维持的少女音里透着一丝努力压下去的僵硬,尾音那个“喵”字短促得像是被强行掐断。
他能感觉到亲王的手指在轻轻揉捏他的尾根,那里是全身绒毛最柔软、神经最敏感的区域。去年,K就是捏着这里,用电流和软尺逼着他学会用尾巴开门、递东西。稍慢一步,电流便会顺着项圈窜遍全身,疼得他蜷缩在地毯上抽搐发抖。那时的泪水滚落,很快就被K用纸巾面无表情地擦去,仿佛从未存在。
“喜欢就多吃点。”苏尔坦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将切好的几片鱼肉放在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碟里,推到他面前,“今天管够,我的乖猫,不必省着。”
张纳伟顺从地低下头,一块接一块地吃着。牙齿小心翼翼地避开亲王的指尖,他唯恐自己控制不住,唯恐那股积压了一整年的怒火和屈辱突然爆发,真的会不管不顾地咬下去。鱼肉的纤维在舌尖细细铺开,却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得整个口腔麻木冰冷。
恍惚间,鼻尖似乎嗅到了罗勇府海鲜市场那股熟悉的、带着咸腥和活力的气息。那是很多年前,父亲穿着人字拖,粗糙的大手紧紧牵着他的小手,在拥挤喧闹的摊位间穿梭。他们坐在摇摇晃晃的塑料板凳上,父亲用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泰语跟老板激烈地讨价还价,骂骂咧咧地说人家“抠门得很”,转头却把最大块、最新鲜的金枪鱼肉塞进他嘴里,油星溅在他稚嫩的脸上:“阿伟多吃点!长高高!以后好保护妈妈!”那时的金枪鱼没有这般精致考究,甚至带着点冰碴的粗粝感,可嚼在嘴里,满满都是阳光的炽热和海浪的自由气息。不像此刻,顶级的食材裹挟的只有黄金牢笼的冰冷与禁锢。
“在想什么呢?”苏尔坦的声音像一根线,将他从遥远的回忆猛地拽回冰冷的现实。亲王的手指带着探究,轻轻敲了敲他有些耷拉下来的猫耳尖,“耳朵都垂下来了,我的乖猫不开心了?”
张纳伟猛地回神,心脏骤然一紧。他连忙用力摇头,迅速将脸颊往亲王的膝盖上蹭去,猫耳也故意蹭过亲王温热的掌心,带着十足的讨好意味:“没、没什么喵……就是觉得……亲王给的鱼肉好甜好甜喵……甜得人家心都化了喵~” 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惊喜和满足。
“甜就多吃。”苏尔坦的笑意似乎深了些,他放下餐刀,指尖顺着张纳伟的脊椎线条轻轻下滑,最终停在敏感的尾巴根部,带着掌控的意味轻轻按揉。“最近庄园里种的芒果都熟透了,甜得很。厨房特意做了你最喜欢的芒果慕斯,等会儿让仆人给你送一份来。”
张纳伟的咀嚼动作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猫耳瞬间死死贴向头皮,连蓬松的长尾都僵直了!绒毛下的皮肤泛起刺骨的凉意。芒果!这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几乎能闻到母亲亲手从树上摘下、散发着浓郁甜香的芒果气味,能看到琳琳踮着小脚丫,在罗勇府家那棵老芒果树下快乐转圈的身影。
他忘了,在这座监控无处不在的庄园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他藏在床垫最深处、那些被撕得粉碎又偷偷粘起来的芒果涂鸦纸片,那些写了又用指甲狠狠划掉的“琳琳”两个字……都会被尽职的仆人发现、拼凑、整理,最终呈送到亲王眼前。
一股比冰桶寒气更刺骨的恐惧顺着脊椎疯狂上爬,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不、不用麻烦了喵……”他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尖紧张地卷成一个小小的圆圈,“能吃到亲王亲手给的、这么好吃的金枪鱼,Samira就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喵~真的不用再准备别的了喵~” 他努力将拒绝说得像撒娇。
苏尔坦轻笑一声,指尖带着宠溺捏了捏他敏感的耳尖:“怎么突然跟我这么客气了?以前不是总缠着仆人,撒娇打滚地要吃芒果?”他顿了顿,话锋如同毒蛇般突然一转,带着审视的目光牢牢锁住张纳伟,“说起来,月末我要去曼谷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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