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锈蚀的弹壳静静地躺在林凡面前的粗糙木桌上,像一块冰冷的疮疤,灼烧着房间内略显沉闷的空气。这里是基地指挥所的顶层,兼作林凡的住所和核心决策室。窗户被厚实的木板加固过,只留下狭窄的观察缝隙,微光透入,在布满灰尘的光柱中浮动。王浩、张大牛,以及被特意叫来的苏婉,围坐在桌旁,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演练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意外发现搅动起的凝重。
林凡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弹壳,发出笃笃的轻响,打破了沉默。“都说说吧,怎么看?”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经验最丰富、也最沉稳的张大牛身上。
张大牛拧着眉头,拿起弹壳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尽管除了铁锈味别无他物。“12号霰弹,最常见的那种,灾变前打猎、看家护院用的很多。锈得很厉害,埋在土里肯定有段时间了,至少经历过几次酸雨。”他顿了顿,语气谨慎,“位置在北墙外,新挖的陷坑边……有两种可能。一是很早以前,可能灾变初期,有人在那边活动时遗落的,后来被尘土掩埋,我们挖坑时又带了出来。二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凡,才继续道:“……是被人故意埋在那里,近期因为雨水冲刷或者地鼠打洞之类的原因,露了出来。”
王浩性子急,接口道:“故意埋的?什么意思?挑衅?还是标记?”
“都有可能。”林凡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冷意,“如果是挑衅,那说明‘豺狼’或者别的什么玩意,一直在监视我们,甚至知道我们在修建防御工事,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我们知道你在哪儿’。如果是标记……”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标记的作用是什么?导航?指示目标?或者,是某种我们还不清楚的信号。”
一直沉默的苏婉轻轻吸了口气,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医生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但眼神依旧清澈而坚定。“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我们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安全。这道墙,”她指了指窗外,“能挡住畸变体,但挡不住有心人的窥探和恶意。”
林凡赞许地看了苏婉一眼。作为医生,她总能直指问题的核心——安全感的脆弱性。这也是他召集这次核心会议的原因。防御体系的建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必须主动清除周边已知的、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大牛,之前让你派人侦察‘豺狼’老巢的情况,有结果了吗?”林凡将话题引向核心。
张大牛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略显粗糙的地图,铺在桌子上。地图中心标注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废旧振兴修车厂”。
“有初步结果了。”张大牛用粗壮的手指点着地图,“这里,城西废弃工业区边缘,一个占地不小的修车厂,有围墙,但不高,大概三米左右,破损严重。主建筑是一个大型维修车间,钢结构,看起来还算坚固。旁边有几间平房,应该是以前的办公室和宿舍。”
“人数和防御呢?”林凡追问。
“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了两天。”张大牛神色严肃,“活动人数估计在三十到四十人之间,不算多,但看起来都是青壮年,有武器,主要是砍刀、钢管,也观察到有几把猎枪和自制火药枪。戒备比较松散,白天有四个固定岗哨,分别在围墙的四个角,晚上似乎会减少。他们有几辆车,包括一辆改装过、焊着铁皮的小货车,应该是主要的运输工具。”
王浩看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才三四十人,武器也比我们差远了!凡哥,趁他们还没成气候,我们直接打过去,端了他们的老窝!”
林凡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苏婉:“苏医生,你的看法呢?”
苏婉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看着地图,仿佛能看到修车厂内可能发生的血腥场面。“林凡,我知道‘豺狼’帮是威胁,他们袭击过落单的幸存者,抢夺物资,行为残忍。但是……主动发起攻击,意味着必然会有伤亡。我们这边,还是他们那边……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她抬起头,直视林凡的眼睛,医生的职业道德和对生命的敬畏让她本能地抗拒纯粹的暴力解决方式,“有没有可能……威慑?或者谈判?让他们知难而退?”
王浩一听就有些急了:“苏医生!跟那些杂碎有什么好谈的?他们就是一群鬣狗!你示弱,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扑上来咬得更狠!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甚至消灭掉,我们才能真正安全!”
张大牛也沉声道:“苏医生的顾虑有道理,能不死人最好。但王浩说的也是现实。末世里,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豺狼’那个人,欺软怕硬,我们展示肌肉,他可能会暂时退缩,但一旦我们露出破绽,他绝对会第一个扑上来。谈判……需要双方都有底线,我不认为‘豺狼’有这种东西。”
会议室内出现了短暂的争执,这正是林凡预料之中的。王浩的热血和直接,苏婉的仁心和道德感,张大牛的务实和谨慎,构成了团队决策时必要的不同声音。他需要做的,不是压制某一种声音,而是引导它们,最终形成一个最能保障基地生存与发展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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