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枪声在破晓前的废墟上空回荡,旋即被更深的寂静所吞噬。“豺狼”的死,像一段突兀的休止符,强行中止了修车厂一夜的混乱与喧嚣。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尚未散尽,但战斗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铁鹰庇护所士兵带来的、冰冷而高效的秩序。
林凡看着陈队那张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的刚毅面孔,心中念头飞转。“豺狼”的死因被定性为“抢夺武器,被击毙”,合情合理,无可指摘。但他无法忽视那名匕首指挥官冷漠的眼神,以及“豺狼”临死前嘶喊出的“刘部长”。这背后是否有更深的纠葛?铁鹰内部是否也存在派系倾轧?这些疑问如同阴云,笼罩在他心头。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探究真相,而是如何应对被“请”去铁鹰庇护所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硬抗是下下策。陈队目前表现出的态度还算公允,甚至隐晦地透露了他们也关注那个神秘势力,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陈队长,我们配合调查。”林凡再次表明态度,语气平静,“但我的队员伤势需要及时处理,拖延下去恐有后患。”他指了指被扶着的赵铁柱,以及李淼等人身上的伤口。这是在争取基本待遇,也是在试探对方的态度。
陈队目光扫过伤员,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副手吩咐道:“优先处理伤员,用我们的急救包。”语气干脆,不带丝毫犹豫。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林凡稍微安心了些。至少,对方目前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
铁鹰士兵的行动效率极高,很快,一支由数辆军用卡车和越野车组成的车队集结完毕。林凡、王浩等六名曙光基地成员被分开安置在两辆卡车的后车厢,由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那名匕首指挥官及其被俘的两名手下(其余已被击毙)则被单独押解在一辆密封性更好的车辆中,显然被视为更高风险的目标。
车队在微露的晨曦中启程,离开了一片死寂的修车厂。林凡坐在颠簸的车厢里,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挡板,透过车厢帆布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景象。铁鹰的士兵纪律严明,即使在行进中也保持着高度警戒,彼此间交流多用简单的手势和眼神,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这与“豺狼”帮的乌合之众形成了天壤之别。
王浩凑到林凡身边,压低声音,脸上满是不甘和忧虑:“凡哥,真就这么跟他们走了?进了他们的地盘,万一……”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别急,看看再说。铁鹰庇护所是这片区域有名的大势力,行事看来有章法,不像‘豺狼’那种疯狗。我们这次歪打正着,帮他们拔了颗钉子,只要我们不主动挑衅,他们应该不会轻易为难我们。而且……”他顿了顿,眼神深邃,“这也是个机会,近距离看看这个‘邻居’到底成色如何。”
王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脸上的忧色并未减退。其他几名队员也都沉默着,经历一夜苦战,又身处陌生而强大的势力控制下,心情难免沉重。
车队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穿越了更加荒凉和危险的区域,最终抵达了一处位于山坳中的庞大基地。远远望去,高耸的混凝土围墙依山而建,墙上电网密布,了望塔林立,塔上士兵的身影清晰可见。围墙顶部甚至能看到疑似重机枪和迫击炮的轮廓。与其说是庇护所,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
与曙光基地那种在废墟中艰难重建的“家”的感觉不同,铁鹰庇护所透出的是一种冰冷、强硬、以绝对武力保障安全的秩序感。大门缓缓开启,车队驶入,内部规划整齐,道路分明,有明确的居住区、训练场、仓储区和指挥中心。行人大多步履匆匆,表情严肃,很少看到闲适的交谈,偶尔有巡逻队经过,步伐整齐划一。
林凡心中暗暗评估:防御强度远超目前的曙光基地,人口基数庞大,组织度极高。这样的势力,确实是区域一霸。难怪陈峰(如果此陈队就是陈峰的话)有底气执行那种强势的秩序。
他们被带到一个类似临时收容所的区域,是一排加固过的平房。伤员被优先送往医疗站,林凡和王浩等人则被分别带入不同的房间进行问询。房间很简陋,只有桌椅,但没有刑具之类的玩意儿,负责问询的士兵虽然表情严肃,但问题主要集中在他们的身份、基地位置、为何与“豺狼”帮冲突以及是否了解那支神秘势力上,过程还算规范。
林凡的回答半真半假。如实说明了曙光基地的存在和大致方位(这个瞒不住),强调了与“豺狼”帮的冲突源于自卫和清除威胁。对于神秘势力,他只说了遭遇无人机和精锐小队袭击的事实,隐瞒了鹰头徽章等细节,也绝口不提重生和系统的秘密。
问询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他们被允许在指定的一个小院子里活动,伙食是简单的压缩干粮和清水,但管饱。这种待遇,再次印证了林凡的判断:铁鹰暂时没有把他们当敌人看待,更多是作为一种需要调查和评估的“外部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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