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基地光源防御圈的那一刻,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粘稠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不仅吞噬光线,似乎连声音和温度都在被剥夺。空气中那股电路烧焦混合腐败甜腻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带来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六道孤零零的光柱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舟船,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强光探照灯的光线似乎也受到了压制,照不出多远就被黑暗吞噬,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保持队形,交替掩护前进!注意脚下和周围!”王浩压低声音,担任起了战术指挥的角色。他端着枪,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被光芒短暂照亮的残垣断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神经紧绷。
林凡走在队伍中间,一边适应着刚刚提升的灵能带来的细微变化,一边将感知提升到极限。他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的黑暗并非死寂,而是充斥着一种混乱、贪婪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不断拍打着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试图渗透进来,吞噬他们的光和思想。
周启明被眼镜和老猫一左一右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死定了”之类的呓语,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苏婉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一支强光手电,清冷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坚毅。老猫则不时对照着简陋的地图和指北针,眉头紧锁,试图在这片因相位偏移而可能失真的环境中辨认方向。
“沙沙……沙沙……”
那如同无数砂纸摩擦的细微声响,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比在基地外围听到的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伴随着这声音,一种低沉的、混乱的嗡鸣也开始在脑海中直接响起,如同魔音灌耳,试图扰乱他们的心智。
“稳住心神!别被干扰!”林凡低喝一声,同时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增强的灵能,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微弱的屏障。效果似乎有一些,那直接作用于脑海的嗡鸣声减弱了些许,但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挥之不去。
队员们纷纷咬紧牙关,或是默念着什么,或是依靠苏婉提前分发的精神稳定剂,顽强地抵抗着这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方向没错,继续向前,大概还有一公里左右就能看到那个变电所。”老猫根据记忆和有限的参照物判断道。
然而,就在他们艰难前行了不到五百米时,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却异常清晰的枪声!
砰!哒哒哒——!
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传出老远,并且迅速变得密集和激烈!
“是铁鹰的人!他们追上来了?在和谁交火?”王浩脸色一变,立刻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寻找掩体。
林凡凝神倾听,枪声的方向并非笔直冲着他们而来,似乎偏了一些,而且其中夹杂着一种……凄厉的、非人的惨叫声!
“不是冲我们来的。”林凡沉声道,“他们可能……撞上被暗影侵蚀的东西了,或者是……别的什么。”
周启明听到惨叫声,浑身一抖,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尖声道:“是‘回响’!是Keter-07制造的回响!它把吞噬掉的意识和恐惧实体化了!快走!快离开这里!被它们缠上就完了!”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黑暗之中,异变陡生!
几道扭曲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如同鬼魅般从废墟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身体边缘不断扭曲、蠕动,仿佛由粘稠的黑暗和无数痛苦的哀嚎凝聚而成。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吼,带着浓郁的绝望和恶意,向着探索队飘了过来!
所过之处,连探照灯的光芒都仿佛被吸收,变得黯淡了几分!
“开火!”王浩毫不犹豫地下令!
“哒哒哒!”
炽热的子弹穿透这些半透明的“回响”,却如同打入水中,只是让它们的轮廓泛起一阵涟漪,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物理攻击效果甚微!
“光!用强光!”林凡大喊,同时将自己手中的强光探照灯功率开到最大,对准最近的一个“回响”照去!
“嗡——!”
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剑,狠狠刺入那扭曲的轮廓!
“吱——!”
那“回响”发出一声尖锐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嘶鸣,身体剧烈地扭曲、淡化,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强光有效!
队员们见状,纷纷将探照灯和强光手电对准了扑来的“回响”!
数道炽白的光柱在黑暗中疯狂舞动,如同神圣的审判之剑,所到之处,那些扭曲的“回响”纷纷发出痛苦的尖啸,迅速消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更加浓烈的焦糊和腐败气味。
然而,这些“回响”仿佛无穷无尽,刚刚消灭一批,更多的又从周围的黑暗中浮现出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是挣扎的士兵,有的像是扭曲的畸变体,甚至还有类似普通市民的轮廓……全都是被Keter-07吞噬掉的牺牲品留下的恐惧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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