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诊所那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九芒星花纹的橡木大门,在陆棋用肩膀撞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并非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陈旧纸张和……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无数绝望灵魂低语般的冰冷气息。灯火通明的大厅如同停尸间般惨白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单调的嗡鸣。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瑟琳的哭喊撕破了死寂。她指着陆棋肩上昏迷不醒、身体被粉红色凝胶覆盖大半、银灰色菌丝狂乱舞动的艾伦,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前台穿着浆洗得一丝不苟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抬起头,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冰冷地扫过如同泥塑般肮脏狼狈的三人,最后定格在艾伦那非人的状态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同情,只有一种程序化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厌烦的审视。
“姓名?年龄?症状持续时间?是否持有本诊所预约或贵宾卡?”她的声音如同机器合成,毫无波澜。
“没有预约!他快死了!求求你们!他是误食了排污管边的荧光苔藓!是九星制药的……”瑟琳语无伦次,扑到前台,沾满污泥的手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留下污痕。
“女士,请冷静并遵守就诊流程。”护士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压迫感,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根据规定,未预约急诊需缴纳500金币押金并填写……”
“钱!我有钱!”瑟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陆棋给她的最后两枚边缘带着锯齿的金币,还有之前乔瑟塞进门缝的那一枚,啪地拍在台面上!“先救他!求求你们!”
护士的目光扫过那三枚沾着污泥和血渍的金币,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诮。这点钱,连挂号费都不够。但她没说话,只是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面的走廊拐角出现。肥胖油腻的身体裹在被洗得发白却依旧紧绷的工装里,正是约翰组长!他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印着九芒星标志的咖啡杯,看到大厅里的景象,尤其是看到陆棋和瑟琳时,绿豆般的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和幸灾乐祸的光芒!
“哟!这不是我们三号流水线的‘模范工人’巴洛·克莱恩吗?”约翰拖着腔调,晃着肥胖的身体走过来,浓郁的劣质咖啡和汗臭味扑面而来。他目光扫过陆棋肩上那诡异的艾伦,以及陆棋破烂工装下隐约可见的左肩伤口(那里翠绿的光芒几乎消失,只有卷曲发黑的叶片和渗出的淡绿色汁液),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露出一丝惊疑,随即被更深的恶毒取代。“啧啧啧,克莱恩,你这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了个小怪物回来?还有瑟琳……啧啧,老李死了才几年,就搭上巴洛了?眼光不怎么样嘛!”
“约翰!闭嘴!”瑟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眼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但更多的还是对艾伦的担忧。“快叫医生!艾伦他……”
“叫医生?”约翰嗤笑一声,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可以啊。不过圣玛丽的特效阻断剂可不便宜,专门对付这种……嗯,‘意外感染’。”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艾伦,“看在老同事份上,给你指条明路。”他凑近瑟琳,压低了声音,带着浓重的诱惑和威胁耳语了几句话,瑟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巴洛(陆棋)眼中带泪,又祈求对约翰说:“对不起,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陆棋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约翰!他肩头那几根垂落的根须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怒火,微微绷直!约翰被陆棋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
“怎么?巴洛,你还想在这里动手?”约翰色厉内荏地叫道,同时对着赶来的两个穿着保安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保安立刻上前,隐隐呈包围之势。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响起:“这里很热闹啊。”
怀特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他依旧穿着考究的西装,金丝眼镜片反射着大厅惨白的光线,看不清眼神。他手里把玩着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钢笔,笔帽顶端一点红光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怀特医生!”瑟琳如同看到了救星,眼泪再次涌出,“求求您!救救艾伦!他……”
怀特医生优雅地抬手,制止了瑟琳的哭诉。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扫过艾伦的状态,尤其是在那些粉红色凝胶和银灰色菌丝上停留了片刻,镜片后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研究者般的兴趣。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陆棋身上,尤其在陆棋左肩那异常的位置和眼中冰冷的杀意上停顿了一下。
“情况危急,流程从简。”怀特医生对着前台护士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温和,“带这位女士和孩子去‘特殊观察室C’,准备B-13型阻断剂中和方案。费用……稍后结算。”他特意加重了“结算”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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