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外。只有这个小小的、阴暗的角落是属于她的——一个破碎的、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灵魂。
“呜……呜呜……”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终于在这个绝对私密的角落里,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每一次抽泣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带来阵阵刺痛,但她毫不在意。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手臂上的衬衫布料。
猎妖师的骄傲?冷艳强大的伪装?掌控一切的自信?在经历了酒吧被俘、酒店亵渎、暗巷挫败、森林地狱般的折磨之后,在发现自己最后的堡垒也被敌人轻易踏破之后……这一切,都被彻底碾得粉碎!
她不再是那个令妖魔闻风丧胆的猎妖师彦。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被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的、脆弱不堪的女人。那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银白面具的身影,如同梦魇般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带来无法抗拒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反抗的念头?那像遥远星辰般渺茫,仅仅是想起,就会引发灵魂的战栗!
她只想躲起来。躲在这个角落里。躲在这件宽大的、带着屈辱印记的衬衫里。躲进这片由泪水构成的、短暂麻痹的黑暗之中。
时间在无声的哭泣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昏暗的晨光渐渐变得明亮,又缓缓染上黄昏的橘红。安全屋内死寂一片,只有角落里那微不可闻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就在这绝望的沉沦中,就在她几乎要被疲惫和恐惧拖入昏睡的边缘——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彦死寂的世界里炸响的声音传来!
不是钥匙转动!不是门锁被破坏的巨响!那声音……就像是门锁内部精密的机括,被一种绝对的力量、或者说是权限,无声地、理所当然地解开的声音!
卧室的门……那扇她设置了多重灵能符文和物理锁具、理论上固若金汤的合金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无声无息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波动。
一个修长挺拔、穿着纤尘不染白色西装的身影,如同回到自己家般,从容不迫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雅,踏入了彦最后的避难所!
银面男子!
他站在门口,半张银白面具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未被覆盖的左脸俊美依旧。浅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浴室门口的水迹,扫过地上凌乱的浴巾,最后……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蜷缩在床脚最阴暗角落里的、那个瑟瑟发抖的白色身影上。
如同精准的雷达锁定了目标。
“唔!” 彦的身体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剧烈一颤!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角落,双臂死死抱住膝盖,布满血丝、还残留着泪痕的眼睛里,瞬间被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填满!那恐惧如此纯粹,如此强烈,几乎化为实质!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哭泣,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筛糠般的颤抖!
他来了!他又来了!他真的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安全屋,她的堡垒,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银面男子似乎很满意彦这如同实质般的恐惧反应。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缓步向她走来。白色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如同沉重的鼓点,每一步都狠狠敲打在彦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随着他的靠近而迅速弥漫、增强!
彦想尖叫!想逃跑!想抓起任何东西砸过去!但她的身体,在那股越来越强大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惧和那无形的精神威压双重作用下,如同被冻结在寒冰之中!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惊恐欲绝地、死死地盯着那个不断逼近的白色身影!
银面男子走到蜷缩在角落的彦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此刻的彦,脆弱得不堪一击。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宽大的白衬衫包裹着她颤抖的身体,赤着脚蜷缩在阴影里,那双曾经燃烧着战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小动物般的恐惧和哀求。这是被彻底拔去了所有尖牙利爪、碾碎了所有骄傲的猎物。
他缓缓地、伸出那只戴着纤尘不染白色手套的右手。
彦惊恐地看着那只手靠近,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她想躲,身体却僵硬如石!
冰冷的手套指尖,带着那令人作呕的、若有若无的甜腻花香残留,轻轻地、如同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般,抬起了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强迫她涣散恐惧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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