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既下,胸中那股积压已久的焦灼,仿佛被一阵无形之风轻轻吹散了些许。然而,这并非是轻松惬意的解脱,而是一种如铅水般沉甸甸、难以卸落的郑重。金凡独自伫立在庭院中那面被枯藤攀附的墙边,斑驳的墙皮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格外沧桑,就像他此刻那颗疲惫又坚定的心。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桀骜不驯的时光之力,宛如一条蛰伏的毒蛇,在经脉深处冰冷地盘踞着。每一次这股力量的吐息,都隐隐与他的存在对抗着,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他,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金凡缓缓抬起指尖,虚划之间,一缕灰白流光如幽灵般无声析出。可就在转瞬之间,这缕流光便不受控地跳跃出诡异轨迹,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这正是那股力量潜藏的隐患,它就像一颗隐藏在暗处的炸弹,不知何时会爆发,将他引向崩坏毁灭的无底深渊。
“不能再踌躇了。”金凡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决绝的光芒。
离居所的前夜,霜重如雪,风疾似箭。金凡静静地坐在床边,将几件贴身衣物与几粒辛苦攒下的养气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入纳戒。那纳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他即将踏上未知旅途的决心。他的目光在几本早已磨圆书角的入门道书上停顿了片刻,那些道书的书页已经泛黄,书角也因为频繁的翻阅而变得圆润。最终,他仅取出一枚布满划痕的空白玉简,手指轻轻抚摸着玉简上的划痕,仿佛在抚摸着过去的回忆。
“就把对‘流阴时光指’隐患的真实体会与细微观察,尽数烙印其中吧。”金凡喃喃自语道,随后集中精神,将心中的感悟化作一道道光芒,烙印在玉简之上。他不存侥幸,若真遇生死险境,便碎去此简,为后来者留一道或许有用的警示。
黎明将至,淡月犹寒,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金凡缓缓走到院中,向那棵在晨风微寒中静立的梧桐恭敬三揖。那梧桐的枝干粗壮而沧桑,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坚定地挺立着。它曾是他无数心神不定时的唯一听众,默默地倾听着他的烦恼与困惑。
接着,金凡又默默于院角刨出一个小坑,动作轻柔而专注。他将那玉简深埋其下,覆上泥土,用力踩实,仿佛在埋葬一段过去的时光。转身走出这最后的温存羁绊时,他未再回头,只将一点星光般渺茫的决心压入心底,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路径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巨龙在大地上盘旋。金凡从喧嚣的城池出发,穿过一个个宁静的市镇村落,最终抵达了那片莽荒大泽。一路上,他的心情如同这变幻莫测的路途,时而紧张,时而期待。
依照途中访得些闲云野鹤的零星语料,金凡孤身踏入了“蚀骨迷雾森林”——传说为通往大能隐世区域的必经之地。这片森林仿佛是一个神秘的巨兽,张开着它那巨大的嘴巴,等待着他的到来。
林中雾气并非洁白如雪,而如浓稠粘腻的乳黄胶质,缓缓地流动着,散发着阴冷刺骨的寒意。那寒意如同针一般,浸透道袍,直逼骨髓,让金凡不禁打了个寒颤。体内本难以驾驭的时光之力在异样的环境中悄然加速游走,每一次凝神感知都越发艰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干扰着他。
金凡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不久,他突觉脚下泥土传来诡异颤动,那颤动如同心跳一般,有节奏却又让人不安。
“不好!”金凡心中一惊,急忙惊退一步。
就在这时,下方泥沼翻滚破开,一条布满粘液的土黄怪虫跃出。那怪虫身形巨大,数对尖锐附肢舞出令人心悸的尖啸声,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噬他小腿!
“是尸腐蚺虫!”金凡一眼便认出了这危险的生物。虽不致命,然利齿含有剧毒,能败坏灵气根基,一旦被咬,后果不堪设想。
金凡气息微滞,本能便要催动“流阴时光指”缓其行动。可指尖流光才现,隐在经脉的隐患便猛地悸动灼烧,剧痛倏然如电流蹿遍全身!他闷哼一声,指诀半途而溃,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该死!”金凡咬了咬牙,勉强拧身避过獠牙扑噬,手中剑光疾出,如同一道闪电,斩向怪虫头颅。剑光闪过,怪虫头颅落地,鲜血四溅。虽得斩敌,险险避开毒素侵袭,但肺腑间却已翻江倒海,每一次呼吸都引出更深沉的刺痛,仿佛有一把刀在体内搅动。
“这般情况如何应付长途奔袭、或更强之敌?”金凡心中暗暗担忧,眉头紧锁。
夜色浓沉之时,如同一幅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大地。金凡在污浊泥水畔寻一株盘根古榕暂时栖身。那古榕的枝干粗壮而扭曲,如同一条条巨龙盘绕在一起,树根深深地扎入泥土之中。
他在湿寒泥水旁抱膝静坐,苦思解决之道。视线划过周遭,那些腐朽树根下苔藓竟依旧顽强地透出点滴幽绿,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生机顽强挣扎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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