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心印缓缓收敛,可那青白交融的光华,却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深深烙印在孟府每一个人的意识里。前方的阴影深处,那片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力的主厅依然寂静无声,宛如一座沉默的巨兽,沉默得如同深不可测的寒潭,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寒意。
然而,金凡与孟灵都清晰地感知到——先前那股纯粹如山岳般压来的“碾压”之力,已然悄然发生了变化。那冰冷的堤坝,仿佛被一只无形却又无比强大的手,撬开了一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缝。一丝复杂、深沉,甚至带着几分考量与……忌惮的气息,正如同袅袅炊烟,从那片深潭中缓缓弥漫出来。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但最寒冷漫长的夜晚,终将迎来黎明初现的那一刻,就像黑暗中总有一丝曙光在等待。
烟霞宗的玉照峰,云海翻涌,似一块无瑕的温玉,在月色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青莲居内,墨香袅袅,如同一条无形的丝带,缠绕在每一寸空气中。桌上两盏清茶,氤氲着热气,那热气恍惚间映出两个并肩而立的倒影——金凡与孟灵。他们历经仙域家族的层层阻挠与无端干涉,耗尽了心神,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前行,终于换来了这片刻的安宁。然而,仙途之上,就如同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最擅长的,便是在风平浪静之际骤然掀起滔天巨浪,将一切平静都无情地打破。
平静终结于一道撕裂云空的赤色剑煞与漫天扑落的毒风蛛影。那赤色剑煞,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冲而下;毒风蛛影,则似一片黑色的乌云,遮天蔽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顷刻间,玉照峰被赤红的玄冥火网与腥绿诡雾笼罩,宛如幽冥骤然降临人间,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琉璃心经修至深处,其冰魄寒心内息正是玄冥一脉至阳至烈的功法天然克星,就如同水火不相容一般;而孟家昔日所树仇敌“百毒千丝”林姥姥,亦对她体内世代相传的神农血脉恨入骨髓,那仇恨如同深埋在心底的毒瘤,不断滋生蔓延。两大势力竟因共同的恶意,如同两只贪婪的恶狼,选择联手,向着金凡和孟灵扑来。
一场毫无征兆的死亡追杀,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走!”金凡厉喝一声,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空气中回荡。他一把抓住孟灵的手腕,仙力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护身玉环骤然嗡鸣,化作一个流转的水色光罩,将孟灵紧紧地护在其中。数道足以融金化石的赤阳火煞撞在光罩之上,激起刺眼的涟漪,那光芒如同闪电一般,让人不敢直视。空中绿雾涌动,嗤嗤作响,似有剧毒腐蚀之力,光罩一角竟滋滋冒起了青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毒手在侵蚀。孟灵被金凡猛力一推,身体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撞开窗棂向屋后险峻的千仞崖壁落去。金凡的怒吼如刀剑在身后响起:“向东!入千仞山雾瘴!”那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决绝。
风声在她耳畔锐啸,如同死魂的呜咽,让人不寒而栗。体内那与神农血脉共生、经年相伴的“冰魄寒毒”,却在这生死关头被两种至邪至烈的外力猛然激发。一股沛莫能御的寒意从丹田猛然炸开,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瞬间冻结了她的半边经脉。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指尖在岩壁上擦过,鲜血淋漓,她却仿若未觉,只是机械地向前抓着,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东面崖壁浓稠翻滚的灰紫色雾瘴近在咫尺,那是宗门记载的险地绝境,亦是唯一生路,就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虽然渺茫,但却是她唯一的希望。
“孟灵!”金凡焦急的喝声在激斗声中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无奈。他正以一己之力强行架住三名大敌的杀招,琉璃般清净的剑气一次次爆开,每一次硬撼都带着玉石俱碎的狠决,仿佛他要将所有的愤怒与力量都释放出来。他想为她辟开生路,此刻却连回头看一眼都成为奢望,只能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孟灵牙关紧咬,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生生咽下,那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她周身奇冷,骨头缝里像塞满了冰冷的钢针,每动一下都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那诡异的蓝紫色血线,此刻已悄然爬上了她毫无血色的下颚,直如异域图腾,显得格外狰狞可怖。更糟的是,丹田深处仿佛有一块极地寒晶在不断碎裂,汲取着生命力释放着无边的酷寒——这并非简单的寒毒触发,更似某种隐秘而诡异的异变,就像一个无形的恶魔在她的体内肆虐。前方雾瘴缭绕,宛如噬人巨口,是金凡为她搏出的生门,可每踏出一步都耗费着她急剧损耗的精元与仙基。那寒冷深入骨髓,每一次强行催动残存的仙力前行,都像踏着燃烧的火炭,灼烧灵魂的痛楚几乎令她窒息,但她依然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千仞山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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