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冻结冷月灵魂的坚冰,在融合音浪的冲击下,发出了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那声音虽轻,却如惊雷般劈开了她心中的绝望。被背叛者围困的窒息感骤然一松,冷月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从千年冰窟中挣脱。那双曾被绝望冰封的眼眸深处,一丝属于“冷月”的凌厉光芒骤然点亮,如同寒星破夜,带着彻骨的寒意与不屈的锋芒!
“铮——!”
一声琵琶弦响,凄厉如裂帛!那是冷月手中那柄奇门兵刃的琴弦,在她心神剧震之下被无意识地拨动!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是她灵魂深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戾气的嘶吼。然而,这声充满负面情绪的弦音,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原有的死寂!它带着冷月独有的、如寒冬般凛冽的存在感,狠狠撞入了小七的铃音与金凡的笛音形成的声浪洪流之中!
三股截然不同的声音——清心铃的温润浑厚,似晨曦甘露;竹笛的孤高锐利,如泣血杜鹃;琵琶弦的凄厉决绝,若寒刃破冰——非但没有相互抵消,反而在某种玄之又玄的天地法则牵引下,开始剧烈地碰撞、激荡、融合!如同三股不同颜色的光流,被一双无形巨手强行拧成一股更粗壮、更耀眼的光柱!小七的金色、金凡的青色、冷月的冰蓝色光晕疯狂交织,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最终汇成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其目标直指最后那个仍在疯狂抡锤、陷入自我毁灭循环的铁山!
那狂暴的声浪洪流,携带着小七的纯净愿力、金凡的悲怆执念、冷月的决绝杀意,如同无形的巨锤,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铁山那片已然崩塌的锻造幻境之上!
“当啷——!”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并非来自虚幻的敲击,而是铁山手中那柄沉重无比的巨锤,在声浪及体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洞悉万物的无形巨手强行扼住,猛地改变轨迹,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了幻象中那永远无法锻造成型的铁砧旁侧——那块冰冷坚硬、布满无数锤痕的青石地面上!
“噗!”巨大的反震力让铁山双臂剧麻,虎口几乎崩裂,一口逆血险些喷出。这实实在在的、熟悉的、属于“真实”的剧烈震动,如同九天惊雷般,轰然贯穿了他被无尽挫败感填满的混沌意识!
“呃啊——!”铁山猛地发出一声痛吼,这吼声撕心裂肺,其中蕴含的不再是纯粹的狂怒,而是夹杂着剧痛带来的、久违的清醒!那是从麻木中被强行唤醒的痛楚,是灵魂深处对真实的回应!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愕然地看向手中兀自震颤不休的巨锤,又茫然地扫过四周——扭曲崩塌的铁匠棚幻象如同被重锤砸碎的琉璃,寸寸龟裂,簌簌剥落!透过那急速崩解的裂痕,他看到了金凡染血的脸颊和紧握竹笛、指节泛白的双手,看到了冷月苍白如纸却眼神锐利如刀的面容,看到了小七脸色煞白、嘴角带血却仍拼尽全力摇晃的清心铃,以及那铃铛上几乎要溢出的、温暖的淡金色光芒!
“幻…幻境?”铁山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刚从一场耗尽全力的噩梦中挣脱,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眼中的赤红疯狂如潮水般退去,被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茫然与难以置信所取代,“我…我这是……”
随着铁山这最后一块“心魔拼图”的清醒,由四人意志和声音共同构筑的强大声浪,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失去了目标。它们不再需要对抗任何具象的心魔,而是化作一股纯粹的、无形的磅礴能量,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猛地向四面八方席卷开去!
轰——!
整个心魔幻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天地都在颤抖。那层隔绝真实、酝酿绝望的浓稠迷雾,在声浪的冲击下剧烈翻滚、沸腾,如同暴露在炎炎烈日下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蒸发!脚下由幻象构成的、承载着各自痛苦记忆的“大地”,开始剧烈摇晃、崩解,裂开无数深不见底的黑色缝隙,仿佛地狱的入口正在张开!
“走!”金凡嘶哑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幻境,一把抄起因妖力透支而瘫软在地的小七,将她柔弱的身躯紧紧护在怀中,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冷月的身影早已如一道鬼魅幽影般掠至铁山身侧,冰凉的指尖在他粗壮如铁的手臂上快如闪电地点了一下,无需多言,那指尖传来的寒意与力度,便是最简洁的指令。
铁山反应虽慢半拍,但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危局,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瓮声应道:“好!”他紧跟在金凡身后,如同忠诚的卫士,朝着前方那片因迷雾消散而显露出的、唯一的光亮出口狂奔!
崩塌在身后疯狂追赶,碎裂的幻境碎片如同黑色的雪片簌簌落下,砸在地上便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无踪。每一步都踏在虚无与现实的边缘,脚下时而坚实,时而空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与尘埃的呛人味道,仿佛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逃出生天。
当最后一丝幻境的阴冷被彻底甩在身后,刺目的、真实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如同最温暖的拥抱,瞬间驱散了他们身心的寒意,却也因久未见光而灼烧着他们的眼帘!四人几乎是同时冲出了那片扭曲的光幕,重重地摔落在坚实、冰冷、却无比真实的山岩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心感。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山谷间此起彼伏,如同风穿过残破的窗棂。金凡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怀中紧抱着的小七发出细微的呜咽,眉头微蹙,显然仍未完全恢复。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沾满尘土与血污的手,摊开掌心。
那枚染血的玉佩静静躺在那里,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慰藉,仿佛是历经沧桑后的老友。他凝视着玉佩,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悲痛,有释然,更有坚定。这一次,他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死死攥紧它,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粗糙的纹路,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与记忆,然后异常平静地将它重新塞回衣襟深处,贴在心口。仿佛这一刻,他终于与过去的某些执念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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