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马悦提前预定了城中一家顶级的河景餐厅。
她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缓缓流淌的海河。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背景,来见证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晚。
餐桌上,马悦全程的窃喜都藏不住。她举起酒杯,对着郑勤跃,眼波流转,笑意盈盈:“郑先生,以后请多指教了。”
她刻意将“郑总”换成了“郑先生”,又加重了“以后”两个字,其中的亲昵和占有欲不言而喻。
郑勤跃只是淡淡地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酒,算是回应。他依然没什么胃口,只是安静地听着马悦规划着未来。她说要重新装修他的大平层,说要给宝宝报一个更好的国际学校,说要安排一次蜜月旅行,国内先去厦门,国外去瑞士。
她描绘的每一个蓝图,都像一张张细密的网,将他牢牢罩住。郑勤跃听着,心中那股说不出的别扭感愈发沉重。他感觉自己不像在娶妻,更像是在签一份终身制的、需要用全部身心去履行的合同。
他以为,领了证,那些无形的压力会消散一些。但现在看来,这只是开始。
然而,马悦的顺利,似乎真的遭到了反噬。或者说,命运的齿轮,早已在暗中转向了一个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向。
2015年5月,他们领完证不到三天,一场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郑勤跃代理的那个互联网项目,那个他赖以生存的帝国根基,其总部高层突然爆出了惊天丑闻——创始人夫妇陷入了极其狗血和惨烈的家庭财产分割纠纷中。
这场内斗迅速演变成一场灾难。公司核心团队分裂,原本计划中的上市进程被无限期搁置。更致命的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嗅到了血腥味,立刻联手多家资本,准备趁火打劫,一举将这个陷入混乱的项目总部彻底吞下。
消息传来的那天,郑勤跃正在办公室开会。他听着助理的汇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挂掉电话,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勤跃的事业,九成以上都压在这个项目上。这个项目平稳走了十年,而他作为代理商,仅仅用了不到四年,就做到了全国第一,将所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这是他商业生涯中最辉煌的战绩,也是他自信的源泉。
可现在,大厦将倾。
作为最大的代理商,他看似地位尊崇,实则束手无策。他可以影响渠道,可以管理销售,但他无法干涉总部的内斗,更无法阻止资本的围猎。他就像一艘附着在巨轮上的最大最华丽的舢板,一直以为自己是巨轮的一部分,直到巨轮开始沉没,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回天,只能跟着一起,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那段时间,郑勤跃几乎住在了公司。他不停地打电话,飞去总部开会,试图联合其他代理商,寻找新的资本支持,但一切都收效甚微。总部的烂摊子像个无底洞,吞噬了所有的努力。
他内心的焦急,像一团烈火在日夜燃烧。未来会怎样?项目会破产吗?他十年打拼的心血会瞬间化为乌有吗?他第一次感到了那种面对巨大未知时的恐惧和无力。
这天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马悦已经睡下,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他走到酒柜前,想给自己倒一杯酒,却看到酒柜上贴着一张便签,是马悦的字迹:
“勤跃,别太累了。饭在冰箱里,热一下再吃。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宝宝都在家等你。”
字迹温柔,一如既往。
郑勤跃看着那张便签,心中五味杂陈。他承认,马悦的体贴和稳定,是他此刻混乱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他需要一个家,一个能让他暂时喘息的港湾。
可是,当他想到她那张因拿到结婚证而得意忘形的脸,想到她拦住自己看离婚文件时那紧张的眼神,一种更深的烦躁感便涌了上来。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走到阳台上。
晚风冰冷,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他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对这场刚刚开始的婚姻,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他娶了一个女人,以为能换来安稳和“体面”,却没想到,他的人生,恰恰是从这场婚姻开始,彻底失控了。
马悦也没想到,领证不过三天,她精心策划的“加冕礼”的余温还未散去,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就毫无征兆地来临了。
起初,她并未在意。郑勤跃晚归,她体贴地送上热茶;他眉头紧锁,她便安静地陪在一旁,不多言语。在她看来,这只是男人事业上的小波折,是她“郑太太”身份的第一个考验。她甚至有些窃喜,这正是她展现自己作为贤内助价值的最佳时机。
直到郑勤跃连续三天都睡在公司,而她,作为公司的财务总监,看着一份份从总部传来的、越来越糟糕的内部备忘录和资金链预警报告时,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她一直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如何“拿下”和“盯死”郑勤跃这个人身上,她研究他的性格,分析他的弱点,却从未真正、深入地研究过他的事业版图。她一直以为,他拥有一个几千人的公司,必然是根基深厚、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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