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风雅居别墅。
厉九骁倚在落地窗前,指尖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
他眯着眼,盯着手机屏幕——保镖发来的视频里,福利院昏黄的路灯下,尹时熙正和几个孩子追逐着一个褪色的皮球。
她笑得毫无防备,发梢随着跑跳的动作飞扬,在灯光下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扑到她背上,她踉跄两步,却笑得更欢了,转身把小女孩举高高转了个圈。
“啧。”厉九骁吐出一口烟,眉梢微挑。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尹时熙——在他面前,她总是绷着背脊,眼睛里藏着警惕的算计。
烟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他忽然觉得无趣,拇指划过屏幕关掉视频。既然她贪恋这点虚假的安宁……在暴风雨来临前,他倒不介意做个仁慈的旁观者。
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
不过——Y组织那帮鬣狗最近嗅着他的踪迹查得紧,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他划开通讯录,给保镖发了条简讯:
【盯紧福利院周边】
【异常动向即时汇报】
发完又补了一句:
【别让她发现】
窗外,霓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头蛰伏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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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辆白色小轿车碾着露水停在福利院铁门前。
徐燕拎着两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下车,塑料袋上还凝着水珠。
“姚妈!熙熙!”她扯着嗓子喊,身后跟着的刘许泽忙不迭从后备箱搬出个泡沫箱,“今早现杀的牛肉,给孩子熬汤补身子。”
徐燕今年三十岁,是从福利院走出去的大姐,如今在灰县人民医院当护士,她老公刘许泽开着医院的食堂,两口子总是隔三差五回来看望姚书云。
今天来,主要是接姚书云去县里住院做痔疮手术。
尹时熙趿拉着拖鞋跑出来时,睡眼惺忪,头发还翘着一撮。
徐燕把包子塞进她怀里,顺势掐了把她的脸:“大四了还这么能睡?”
“燕姐,许泽哥。”尹时熙笑着侧身让他们进来,鼻尖萦绕着小笼包的肉香,“刚出锅的吧?孩子们闻到味儿该馋醒了。”
徐燕拍了拍她的胳膊,眼里带着熟稔的疼惜:“过年到现在半年没见,你这丫头又瘦了。”
两人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聊着近况,徐燕说起医院的趣事,尹时熙则讲着学校的课程,偶尔被早起的孩子缠着要包子,笑着塞给他们两个,让他们去洗漱。
等姚书云慢悠悠从屋里出来,徐燕已经把住院要用的换洗衣物收拾妥当。老太太看着院里跑闹的孩子,眉头皱成个疙瘩:“我这一走,你们可别翻天。”
“姚妈您放心,”尹时熙帮她理了理衣领,笑得狡黠,“不就六个小萝卜头吗?我当年可是掏鸟窝摸泥鳅的总指挥,保管把家看好。”
姚书云长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您可别小瞧人,”尹时熙挤眉弄眼,“小时候您总说,你们那年代十八九岁就当妈了,洗衣做饭样样行,我这都二十一了,看几个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贫嘴!”姚书云终于被她逗笑出声,轻轻推了她一把,“最重要是看好门,门窗都得锁好,记住了?”
“保证完成任务!”尹时熙搞怪地立正敬礼,模样十分可爱。
两只小土狗也挤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人,急切地“汪汪”叫,像是在抢着表态:包在我们身上!
轿车缓缓驶出院门时,姚书云还在车窗里探着头挥手。
尹时熙站在门口直到车影消失,转身对着院里的孩子们拍了拍手:“都过来!”
六个小萝卜头立马围过来,最小的毛豆还叼着半个包子,嘴角沾着油。
尹时熙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今天上午把作业全写完,字写工整了,下午带你们去后河摸鱼,晚上给你们做红烧鲤鱼!”
“好耶!”孩子们瞬间欢呼起来,毛豆把包子一塞,拉着哥哥就往教室跑:“写作业去咯!晚了就摸不着鱼啦!”
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背影,尹时熙笑了笑,转身拿起扫帚打扫院子,两只小土狗一左一右摇着尾巴用嘴巴帮忙捡树叶。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砖地上,扬起的尘埃在光柱里跳舞,尹时熙一边扫地一边盘算着午饭的菜单——燕姐带来的包子还剩下不少,中午就做葱油饼配羊肉汤吧。
厨房里很快飘出葱花的香气,六个小脑袋时不时从窗户探进来,叽叽喳喳问着什么时候开饭,尹时熙挥着锅铲笑骂:“写完作业才能吃,谁先写完,谁多吃一碗!”
这下连最调皮的虎子都乖乖缩回了头,院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厨房里锅碗瓢盆的轻响。
六个孩子中,最大的十二岁已经能当小帮手,最小的七岁,也上一年级了。
说他们听话,一颗糖果就能让他们安静半晌;说他们顽皮,一转眼就能滚成泥猴。好在尹时熙懂治他们的法子——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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