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
厉九骁的目光忽然不经意间扫过厉潇潇的手腕,停留在了那串戴在她纤细手腕上的、颜色深邃的玛瑙手链上。
他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姐,这手串……”
厉潇潇顺着他的目光抬起手腕,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带着些许神秘意味的微笑:“是你带来的吧?”
厉九骁眼中闪过惊讶,肯定地点头:“是三年前,我在八根山附近执行一次秘密任务时不小心遗落的。当时找了很久,几乎把可能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怎么会……”
怎么会到了姐姐手里?
厉潇潇轻轻抚摸着那颗颗圆润的玛瑙,仿佛在抚摸一段珍贵的记忆:“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小九。你,我,还有尹时熙那个勇敢的小姑娘……我们之间,早就被看不见的线连接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压抑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
厉九骁心中一紧,连忙示意不远处的小白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厉潇潇接过水杯,慢慢喝了几口,才缓过气来。
她放下水杯,看着弟弟担忧的眼神,缓缓道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小九,其实……我刚被卖到瓦邦的时候,因为头部受伤和精神刺激,失忆了。”
厉九骁震惊地看着她,这是他从未料到的。
厉潇潇的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陷入了回忆:“整整五年,我就像个空壳,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直到四年前,生小俊的时候……我难产,大出血,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就是在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濒死的边缘……那些被封锁的记忆,才一点点地、破碎地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她搂着女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另一只戴着玛瑙手链的手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珠子:“记忆恢复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力气。每一天都是煎熬,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想到我们可能永远无法逃离这个魔窟,就感到绝望。”
“直到……”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串手链上,眼神变得柔和而充满力量,“直到三年前,昂万有一次去参加一个地下拍卖会,回来时,把这串手链当作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送给了我。他说看着成色还行。”
“当我看到这串手链,我几乎立刻就猜到,是你来了!你就在这片土地上,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你一直在找我!”
这串意外出现的手链,成了她在无边黑暗中看到的第一缕微光,重新点燃了她求生和等待的希望。
厉九骁听着姐姐的叙述,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自己三年前的一次意外遗失,竟然在冥冥之中,成了支撑姐姐活下去的重要信念。
命运的安排,竟是如此奇妙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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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终于熄灭。
门被推开,穿着染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神情:“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虽然伤口深,但没有伤到大腿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失血过多,加上麻醉效果,需要好好静养,但生命体征已经平稳,没有生命危险了。”
这番话如同特赦令,让守在门外的尹时熙和岳华娟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两人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落下泪来,但这一次,是喜悦和庆幸的泪水。
她们被允许进入临时病房。
尹丞躺在简易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因为麻醉药效未完全消退,整个人意识昏沉,眼神涣散。
他模糊地看到妻子和女儿围在床边,脸上挂着泪痕,努力地想集中精神,抬起手想去安抚她们,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最终,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艰难地勾了勾唇角,对她们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微笑。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妻女安全的欣慰,以及无声的安抚。
岳华娟俯下身,用袖子轻轻擦去他额角的虚汗,声音温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没事了,老公,医生说你没事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你流了那么多血,又打了麻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睡吧,我和女儿都在这儿陪着你。”
尹丞似乎听懂了妻子的话,又或许是终于撑到了极限,确认了至亲安然无恙后,那强撑着的意志力松懈下来。
他嘴角维持着那抹安心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厉九骁走上前,轻轻搂住尹时熙因后怕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放心,你父亲已经挺过来了,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行,回国后,我一定给他请最好的康复团队。”
岳华娟细心地为丈夫掖好被角,回过头,目光落在厉九骁自然地搂着尹时熙的手臂上,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和疑惑。
这个男人气场强大,显然身份不凡,他和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关系?
难道他们扮演情侣进入园区,不单单是为了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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