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兽人士兵那狂野的咆哮与战鼓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恍若一头无形的凶兽，不断撞击着黑鸦堡的城墙，也啃噬着一些新兵本就忐忑的心神。那格罗姆·地狱咆哮含怒而发的宣言，更是如同重锤擂响，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股源自力量层次差距的寒意，不由自主地从尾椎骨攀爬而上。
几个刚入伍不久的年轻士兵，脸色已是煞白，握着长矛的手微微颤抖，若非身后便是家园，只怕立时便要软倒。即便是些经历过几场小仗的老兵，面对这传说中的人物与无边无际的兽潮，喉头也不禁上下滚动，口干舌焦。
就在这士气将堕未堕的微妙关头，哪吒却忽地嗤笑一声。那笑声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更有一股子混不吝的洒脱，在这肃杀压抑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刺耳。
“激怒你？”哪吒站在垛口，玄色衣袍在猎猎风中飘荡，他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什么传奇战神的死亡宣告，而是蚊蚋嗡鸣，“我说那个什么……地狱咆哮是吧？你这人，哦不，你这兽，怎么不听劝呢？嗓门大就算了，还爱说大话。”
他话语一顿，声音陡然拔高，虽未刻意运功，却清晰地传遍了整段城墙，甚至隐隐压过了城外的喧嚣：“诸位黑鸦堡的弟兄们！都听见了吧？下面这位绿皮大块头，说要亲手劈了我，还要踏平咱们的黑鸦堡，让咱们鸡犬不留！”
他目光扫过城头上一张张或紧张、或愤怒、或恐惧的面孔，嘴角那抹惫懒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锋的光芒。“好大的口气！但小爷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想踏平黑鸦堡，除非从咱们所有人的尸体上跨过去！他想劈了我哪吒，也得先问问咱们黑鸦堡几千把刀枪，几千张强弓硬弩答不答应！”
“吼！”士兵们胸中的一股郁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吼。
哪吒踏前一步，身形虽不高大，此刻却仿佛成了这面城墙的脊梁。他不再看城下的格罗姆，而是面向所有守军，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兄弟们！抬起头，看看你们身后！越过这城墙，是什么？”
士兵们下意识地回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城墙，看到了城堡内升起的袅袅炊烟，看到了那些他们亲手开垦、刚刚收获过的田地，看到了自家那虽不奢华却足以遮风避雨的屋舍，更仿佛看到了父母妻儿那期盼又担忧的眼神。
“是咱们刚刚能吃饱饭的家！是咱们好不容易才开垦出来，还没捂热乎的田地！是咱们的爹娘，是咱们的婆娘和孩子！”哪吒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煽动力，直指人心最深处，“咱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给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当牛做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是谁，给了咱们田地，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让咱们的娃能挺直腰板去学堂识字？”
他不需要答案，因为每一个士兵的眼神已经给出了回答。那目光中，恐惧在消退，一种名为“守护”的火焰在点燃。
“是我哪吒吗？”哪吒却自问自答，猛地一挥手，“不全是！更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用自己的汗水，一砖一瓦把这黑鸦堡建了起来！是你们用自己的血性，打退了之前的豺狼人，保住了这片家园！这黑鸦堡，是咱们所有人的心血！是咱们所有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伸手指向城下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兽人士兵，声音陡然变得激昂：“现在，这帮绿皮蛮子，仗着人多，仗着有个嗓门大的头头，就想来抢走咱们的一切！想把咱们重新打回那猪狗不如的日子！想把咱们的爹娘妻儿变成他们的奴隶！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城墙上爆发出来，声浪直冲云霄，竟将那兽人的战鼓声都压了下去。士兵们眼睛红了，胸膛剧烈起伏，方才的恐惧已被滔天的怒火与决绝所取代。
“对！不能答应！”哪吒趁热打铁，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咱们没有退路！退了，家园被毁，亲人遭殃！咱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都将化为乌有！但若是进！”他话音一顿，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若是咱们今天，能把这帮绿皮蛮子打回去，能守住咱们的家园！那么，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黑鸦堡的英雄！是北境的英雄！”
“我哪吒在此立誓！凡今日参战者，军功翻倍计赏！战死者，抚恤加倍，其父母妻儿，由我哪吒一力奉养，绝不使其受饥寒之苦！若有伤残，领地养其终生！”他声音铿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而若能击退兽人，所有参战将士，按功行赏，土地、金银，绝不吝啬！我更要向王国为诸位请功，让整个斯托瑞姆都知道，是咱们黑鸦堡的儿郎，挡住了兽人的兵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赏赐背后，是家园，是尊严，是希望！士兵们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眼神中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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