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清冷孤寂,将兽人大营连绵的帐篷与栅栏投下大片扭曲的阴影。白日里震天的厮杀与咆哮已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伤兵压抑的呻吟、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巡逻狼骑兵座狼那粗重的喘息与偶尔的低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血腥味,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战事不利带来的压抑氛围。
中军大帐内,火光摇曳。格罗姆·地狱咆哮卸去了沉重的胸甲,裸露着古铜色、布满伤疤的上半身,坐在一张铺着完整雪熊皮的巨大石椅上。他手中攥着一个粗糙的骨制酒杯,里面猩红的烈酒却一口未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没有了白日里的狂暴与不可一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阴鸷。
白日一战,损失远超预期。精锐战士折损近千,其中不乏大地骑士级别的百夫长和悍勇的巨魔战士。更让他心头滴血的是,随军的萨满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那些精灵箭矢的精准与狠辣,简直如同梦魇,专挑施法关键节点下手,一击毙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没有萨满的嗜血术与石肤术加持,兽人士兵的战斗力至少要下降三成!而那诡异的荆棘藤蔓,更是极大地阻碍了冲锋的势头。
“砰!”格罗姆猛地将酒杯砸在石桌上,坚硬的骨杯瞬间碎裂,猩红的酒液四溅。“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一道破城墙都拿不下!还损失了这么多萨满!”
帐内几名兽人将领和那名仅存的老萨满皆低头不语,噤若寒蝉。格罗姆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无人敢在此时触其霉头。
老萨满,名为玛拉卡斯,是血斧氏族中资格最老、知识最渊博的萨满祭司之一。他脸上涂抹的油彩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黯淡,手持的骷髅法杖也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带着一丝浑浊的眸子看向格罗姆,声音沙哑地开口:
“大酋长,息怒。今日之战,非战之罪,实是敌军……太过诡异。”
“诡异?”格罗姆血眸一横,死死盯住玛拉卡斯,“一个天空骑士级别的小子,一个力气大点的沉默男人,再加上一群躲在暗处放冷箭的长耳朵?这就叫诡异?这就是你们惨败的理由?”
玛拉卡斯并未因格罗姆的斥责而慌乱,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酋长,您与那人类少年交手,感觉如何?”
格罗姆闻言,眉头狠狠拧紧,脑海中瞬间闪过哪吒硬接他“断岳”奥义,以及最后那精妙一引,导致他劈歪毁墙的场景。他虽不愿承认,但那小子的韧性、对时机的把握,尤其是那诡异的、能引偏他绝杀一击的技巧,绝非普通天空骑士所能拥有。
“那小子……确实有几分古怪。”格罗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的力量属性很奇特,火焰并非普通魔法火焰,似乎……极为克制我们的嗜血术能量。还有最后那一下,他是如何引开我的‘断岳’的?”
“这正是关键所在!”玛拉卡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酋长,您不觉得,他那引开您攻击的方式,并非单纯的武技或魔法,倒更像是……某种对‘力量规则’的初步运用吗?”
“规则?”格罗姆瞳孔微缩。规则之力,那是传说中超越传奇,踏入半神乃至真神领域才能触及的至高力量!一个人类小子,怎么可能?
“不可能!”格罗姆断然否定,“定是某种我们未知的奇特战技或魔法装备效果!”
玛拉卡斯摇了摇头,语气凝重:“起初老朽也如此认为。但结合他之前那焚尽一切的奇异火焰,以及能引动地脉、短暂加固城墙的结界之术……大酋长,您不觉得,这人类少年身上,笼罩着一层我们无法看透的迷雾吗?他的力量体系,似乎完全独立于我们所知的斗气与魔法之外,古老而……强大。”
帐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其他兽人将领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经老萨满这一点醒,他们也回想起白日战斗中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那个少年领主,确实处处透着诡异。
“还有那个沉默的男人,”玛拉卡斯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出手次数极少,但每一次都……深不可测。他能以血肉之拳硬撼您的血斧,甚至将其崩出缺口!这是何等恐怖的肉身?老朽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沉重威压,并非斗气,却比斗气更加纯粹而霸道。”
格罗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战斧上那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脸色更加难看。杨戬那一拳,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其深刻。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仿佛没有任何花巧,就是绝对的“强”!
“你的意思是……”格罗姆血眸闪烁,看向玛拉卡斯。
“大酋长,我们可能低估了这座人类城堡,尤其是它的领导者。”玛拉卡斯郑重道,“他们并非普通的北境贵族。那个少年领主,恐怕身负某种极其古老而强大的传承。那个沉默男人,其来历更是莫测。若我们不能尽快以绝对优势的力量将其碾碎,一旦让其成长起来,或是引来更多类似的‘异常’存在,恐怕……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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