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宣政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皇帝萧景琰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下方,靖王萧煜身姿挺拔如松,面无表情地站着。
另一侧,皇后慕容氏端坐凤椅,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紧握凤椅扶手、微微泛白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几位重量级的阁老和宗正寺卿也被召来,垂手肃立两旁,大气不敢出。
显然,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对质。
“靖王,”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意,“皇后向朕禀奏,你近日频频调动人手,查探十几年前玉宸宫旧案,甚至将手伸入了内务府档案,惊扰后宫安宁。更指你听信小人谗言,意欲构陷中宫。你,有何解释?”
矛头直指,先发制人,将萧煜的行为定性为“构陷”。
萧煜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皇帝审视的视线,声音沉稳有力:“回父皇,儿臣并非构陷,而是在追查一桩被掩盖了十数年的惊天冤案!玉宸宫走水,并非天灾,而是**!”
“哗——”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几位老臣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放肆!”皇后猛地站起身,凤目含煞,指向萧煜,“萧煜!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玉宸宫走水乃是意外,早有定论!你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医者,竟敢污蔑本宫?!”
“皇后娘娘何必激动?”萧煜转向她,眼神锐利如刀,寸步不让,“儿臣既然敢说,自然有证据。”
“证据?就凭一个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疯疯癫癫的旧日宫女?”皇后冷笑,语带讥讽,“谁知是不是被人收买,故意攀咬?”
“人证,自然不止一个。”萧煜语气不变,“除了前玉宸宫洒扫宫女柳絮,还有当年坤宁宫掌事太监刘保,虽已‘被病故’,但其亲属尚在,或可提供线索。此外,”他目光转向皇帝,掷地有声,“儿臣已查获内务府旧档,证实玉宸宫走水前三日,坤宁宫以‘驱虫’为名,超量支取火油二十斤!
而事后,经手此事的两名内务府吏员及坤宁宫一名库房太监,皆在数日内‘意外’身亡!父皇,如此巧合,岂不令人深思?”
他每说一句,皇后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几位重臣的脸色也愈发凝重。火油记录和后续的灭口,这是极其有力的物证和旁证链条!
“你……你胡说!那火油记录定是你伪造的!”皇后声音尖利,已失了几分方寸。
“记录存于内务府档案库,笔迹、印鉴皆可查验,儿臣如何伪造?”萧煜步步紧逼,“若非心中有鬼,为何要在事后匆忙灭口,毁灭痕迹?”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声响震彻大殿,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在萧煜和皇后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震怒、失望以及一种深沉的疲惫。
他并非对当年之事毫无疑虑,只是牵扯到皇后和太子,关乎国本和皇家颜面,一直不愿深究。如今被萧煜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捅破,他不得不面对。
“皇后,”皇帝的声音冰冷,“对于靖王所言,火油之事,以及相关人员离奇死亡,你有何解释?”
皇后身体晃了晃,强自镇定:“陛下明鉴!宫中用度繁杂,支取火油驱虫亦是常事,岂能因数量稍多便妄加揣测?至于那些奴才意外身亡,更是与臣妾无关!定是有人借此机会,故意构陷臣妾与太子!
”她说着,泪光盈盈,看向皇帝,“陛下,臣妾与您结发数十载,太子亦是您亲立,我们母子何须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分明是有人见太子地位稳固,意图不轨!”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夺嫡之争,试图将萧煜的行为扭曲成对太子的攻击。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皇后,又看向一脸坚毅、证据在握的萧煜,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结发妻子和国之储君,一边是手握重兵、功勋卓着且似乎掌握了确凿证据的儿子。无论偏向哪边,都可能引发朝局动荡。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禀:“陛下,靖王府长史秦风殿外求见,称有十万火急之物,需面呈靖王殿下!”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皇帝皱了皱眉,看了萧煜一眼,沉声道:“宣。”
秦风快步走入,风尘仆仆,手中捧着一个沾着泥土的油布包,恭敬地呈给萧煜:“王爷,东西取到了!”
萧煜接过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正是刘保留下的那个小铁盒!他深吸一口气,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用力掰开已经锈蚀的锁扣,打开了铁盒。
盒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封字迹略显潦草的信,一块烧得只剩半截、却依稀能看出凤凰纹样的玉佩,以及几页泛黄、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
萧煜首先拿起那封信,快速浏览,眼神越来越冷。他看完后,将信双手呈给皇帝:“父皇,此乃刘保临终前留下的绝笔!其中详细陈述了当年如何受皇后指使,携带火油纵火玉宸宫,并伪装成意外!事后皇后为灭口,欲将其毒杀,他侥幸未当场毙命,留下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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