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在感情中被挚爱抛弃的可怜人。
就在这时，海兰裹着墨色斗篷从远处而来，手中提着一包药草。
如薏见到她的瞬间脸色化作一潭死水：“海贵人竟还记得故人。”
海兰将药包搁在一旁，瞥见凌云彻醉态，蹙眉道：“凌侍卫若还想活命，就不该在当值的时候喝酒。”
凌云彻听着嗤笑一声，随后如她所愿蹒跚离开。
待他走远，海兰才猛地蹲下来看着如薏：“姐姐受苦了....”
她心里也苦，听说娘娘今日又去了长春宫瞧魏嬿婉，她实在伤怀，迫不及待想见见姐姐，她心底翻涌着同病相怜的苦涩。
“你这么久不来，我以为你忘了我了。”如薏低着头不去看海兰，瞧着似乎是伤心坏了：
“海兰，我在这里每一天都好冷好冷，这冷宫似乎永远都没有阳光。只有见到你我才觉得我好像活着，就如同现在，我多想握一握你的手，可隔着这扇门，我却怎么都触碰不到你。”
海兰瞬间就被她这样的神情弄得更加心碎、愧疚：“姐姐....都怪我不好，可我不是有意的。”
她为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宫里的日子太难，我不得不去应付皇上、应付皇后、应付那些每一个要我们去死的人。”
如薏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她在冷宫这么久，那些人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们。
心里那些阴暗的恨如同在墙根肆意生长的那些凌霄花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从前富察琅嬅夺了自己的福晋之位，后来高曦月又步步紧逼非要她去死。
朱砂局的一切看似像是高曦月的手笔，可高曦月那样亲近富察琅嬅，她就真的一点不知情吗？为什么她就算花了钱有时候得到的也是馊饭馊菜？为什么她进冷宫短短半年就得了风湿？
就算这一切都是高曦月干的，富察琅嬅难道就没有错吗？她是中宫皇后，有护佑宫里每一个人的职责，她为何要包庇？为何不制止？说到底不是也想自己去死吗？
她们是不是都以为她蠢得无可救药？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们要我们去死，我们就真的要去死吗？海兰，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她们抢走了我们那么多的东西，如今连我这条烂命都不肯放过，若不是你请了江与斌来冷宫，我早就要死在这里了。”如薏忽然轻笑，蜡黄的指尖摩挲着药包：“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为什么我们受苦她们就要稳坐高台？这不公平。”
她喘着粗气凑近海兰，风湿痛的抽气声如毒蛇吐信：“海兰，你难道真的能忍下去吗？”
海兰瞳孔骤缩，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在长春宫的魏嬿婉。
富察琅嬅那样信任娘娘，孩子们也都黏着娘娘这就算了，那魏嬿婉凭什么也能得到娘娘那样的爱护？
若是没了魏嬿婉....
“姐姐，我明白了。”海兰的神色忽然坚定起来。
姐姐恨富察琅嬅、恨高曦月，自己恨魏嬿婉，这不是刚好吗？
若是永琏死了，富察琅嬅必定伤心欲绝，那魏嬿婉若能做了那罪魁祸首，娘娘就不会再只看着她一人了。
“哮症最忌刺激气味——花椒、莳萝、肉桂粉，这些东西遇热则香气弥散。”海兰喃喃着：“御药房煎药必经小厨房，若有人在他服药前半刻，将香粉撒到宫人的身上去....”
她眼底是不顾一切的决绝和狠毒。
就算娘娘会伤心难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姐姐、为了自己，她都要试一试！
如薏指尖发颤，脸上却依旧平和：
“海兰.....这深宫吃尽了我们的骨血。将来我若能出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海兰，我只有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海兰终于不再犹豫。
哪怕没有娘娘，姐姐也不能丢。
娘娘那样护着魏嬿婉，也不知道若魏嬿婉成了第二个‘朱砂局祸首’娘娘....还护得住吗？
撷芳殿内，往日的静谧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慌乱打破。
永琏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病榻上，脸色涨得青紫，呼吸急促艰难，他的手指死死攥住被褥，指尖泛白，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却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喉咙，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璟瑟脸色惨白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宫人们来回忙碌。
魏嬿婉脸色同样凝重，但她到底年长些，先是快速扫视殿内众人，随即强自镇定地指挥同样有些慌乱的宫人们速速去请齐汝和卫临，又让他们递水、绞湿帕子。
但她还是隐约闻到了一丝香气，想起之前她去太医院替永琏取药时问过卫临卫太医容易引发哮症的东西，猛地反应过来：
“这香气不对！二阿哥这是被极其刺激的香料冲犯了！快，所有人退开，开窗通风！拿温水和薄荷来！快去请皇上和皇后娘娘！”
好在她反应迅速，卫临脚步也快，几乎是一路狂奔而来，一进殿连药箱都来不及放好就连忙开始为永琏施针。齐汝毕竟上了年纪，腿脚比不得他，速度稍慢些，正巧和弘历一块进来。
一番紧急救治，永琏的呼吸终于略微平缓下来，脱离了即刻窒息危险，但小脸依旧灰败，依旧在痛苦地喘咳，显然病情极其依旧极其危险。
富察琅嬅知道后几乎要晕厥过去，苏绿筠和高曦月正巧都在长春宫，便一道来了。
齐汝经过仔细的查验，终于在为永琏端药的盘子上发现了一些端倪：
“皇上，皇后娘娘。二阿哥所用汤药中并无异样，但这盘子残留的点点粉末不对，经微臣的验看....这是花椒、莳萝、肉桂等多种大燥辛烈之物的混合粉末。正是此物遇热蒸腾，其气刺激，才瞬间引发二阿哥沉疴已久的哮症，几乎要了性命啊！”齐汝的声音又沉又重：“此物出现在二阿哥养病之所，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嗣！”
“混账！”弘历勃然大怒：“查！给朕彻查！撷芳殿上下所有人，方才接近阿哥者，全部拿下！朕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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