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的“主权宣言”事件,如同在清城一中的平静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余波荡漾了整整一周。皮一夏和宁悠悠这对校园情侣,以一种极其高调的方式,将彼此的关系烙印在了所有师生的记忆中。宁悠悠从最初的羞窘到后来的甜蜜接受,而皮一夏则像是打赢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尾巴(如果他有的话)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股得意的劲头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然而,青春的喧嚣与波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在更为现实的成人世界里,另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悄然向宁以卿逼近。
这天下午,宁以卿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屏幕上打开的是一封邮件,来自一家名为“星耀文化”的漫画版权编辑,姓王。
邮件的措辞看似专业客气,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和精明。对方表示对宁以卿正在网络上连载的漫画《星海物语》(其灵感来源不言而喻)表现出“浓厚兴趣”,希望能签下全版权代理协议。但附件里的合同草案,却让宁以卿看得心一点点沉下去。
条款极其苛刻:版权买断价格压得很低,授权年限长达五十年,几乎涵盖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衍生开发权利(动画、影视、游戏、周边等),并且对宁以卿后续的创作方向和更新进度有极为严苛的约束,分成比例也对她非常不利。这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一场“巧取豪夺”,试图用极低的成本,将她和她心血凝结的作品未来几十年的潜力一次性榨干。
宁以卿只是个热爱画画的大学生,并非精于商战的业内人士。面对这样一份充满陷阱的合同,以及王编辑在后续电话沟通中,那种带着施压和“我是为你好”的虚伪口吻,她感到一阵阵无力感和愤怒。
“……宁同学,你要知道,现在漫画市场竞争有多激烈。像你这样的新人,我们能给出这个价格,已经是看在作品潜力的面子上了。”王编辑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诚恳”,“很多新人想得到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呢。签了我们公司,我们有专业的运营团队帮你推广,你的作品才能被更多人看到,否则,很可能就埋没在海量的作品里了……”
宁以卿握着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热爱《星海物语》,这个故事承载着她与李盛迹之间最珍贵的记忆和情感。她绝不愿意让它被这样一份不公平的合同捆绑、扼杀。
“王编辑,谢谢您的看重。但这份合同的条款,我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版权年限和分成方面……”她试图争取。
“哎呀,宁同学,这都是标准合同模板啦!”王编辑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嘛!先有了平台和曝光,以后还怕没钱赚吗?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不满意价格,我这边再帮你申请一下,最多再加这个数……”他报了一个依旧低得可怜的数字。
通话在不愉快中结束。宁以卿沮丧地挂断电话,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憋屈的仗,浑身乏力。她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怎么了?”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盛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温度适宜的花果茶,放在她手边。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宁以卿抬起头,看着男友那双清澈专注的蔚蓝色眼睛,心里的委屈和烦恼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将邮件和合同的事情,以及王编辑那套说辞,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李盛迹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或者不解。等他完全听明白后,他偏了偏头,问道:“所以,这个‘编辑’,是想用很少的‘鱼’,换走你未来能捕到的所有‘大鱼’,并且还要规定你以后必须在哪片海域、用什么方式捕鱼,对吗?”
宁以卿被他这个极其“海洋生物”风格的比喻逗得噗嗤一笑,心中的郁结散了不少。她点点头:“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他很狡猾,话说得很好听,但合同写得很霸道。”
“他害怕什么?”李盛迹直接抓住了核心。
“啊?”宁以卿一愣。
“在海洋里,越是虚张声势、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的生物,往往内心越是有害怕的东西。”李盛迹分析道,逻辑简单直接,“他这么急切地想用不公平的方式拿走你的东西,他害怕什么?害怕你不签?害怕你的作品被别的‘捕食者’抢走?还是害怕……别的什么?”
宁以卿若有所思。确实,王编辑看似强势,但言语间那种急于促成交易的迫切,是掩饰不住的。
“或许……他是怕业绩不好?或者怕竞争对手?”宁以卿猜测。
李盛迹点了点头,拿起了宁以卿的手机:“告诉他,你不签了。”
“啊?就这么直接说?”宁以卿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撕破脸皮?
“嗯。”李盛迹的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淡然,“然后,告诉他,你考虑将作品授权给‘瀚海文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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