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那顿“鸿门宴”带来的灵魂冲击,远比重庆小面的辣度更持久、更深入骨髓。
晚上九点,本该是129宿舍最热闹的时段——隔壁床的胖子肯定在开黑骂娘,对床的学霸必然在台灯下奋笔疾书,角落里的情圣大概率在跟女朋友煲电话粥腻腻歪歪。然而此刻,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赵公明一个人。
胖子被拉去网吧通宵,学霸去了通宵自习室,情圣……嗯,大概是去实践他的理论了。空旷的宿舍像个巨大的冰窖,白天食堂里马小玲那双冰冷的琉璃眸子和那句穿透灵魂的“财神员工”,如同附骨之疽,驱之不散。
啪嗒。
赵公明烦躁地关掉了顶灯,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黑暗稍微包裹住他,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刷着毫无营养的短视频,那些喧嚣的画面和声音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完全进不了脑子。
“完了完了完了……行走的ATM?人肉聚宝盆?这他娘的是人话吗?!”他脑子里像有台坏掉的复读机,反复播放着马小玲那混着粤语和金钱渴望的意念轰炸,“打工挣钱……打工挣命还差不多!那女人根本就是个吸血鬼!还是个会法术的吸血鬼!我还叫她玲宝,宝宝,呸呸呸,就算是个宝宝也是个疯宝宝,疯女人啊啊啊啊!!!!”
他越想越绝望,感觉未来的人生已经被一条名为“烽燧灵犀令”的冰冷锁链,牢牢拴在了马小玲那金光闪闪的印钞机上,榨汁机马力全开,目标就是把他榨得连渣都不剩。手机屏幕的光,此刻看起来都像是资本家账簿上,用他未来血汗写下的冰冷数字。
就在这时——
屏幕顶端,微信图标上,突兀地跳出一个鲜红的“1”。
【新的朋友:柳妍妍(♀)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赵公明的手指顿住了。
柳妍妍?看名字,还是个妹子?头像是个模糊的背影,但性别标识清晰无误。
一股莫名的、带着点劫后余生般微弱的希望小火苗,“噗”地一声,在他被“老板”压迫得几乎窒息的心湖里,极其微弱地摇曳了一下。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中午。阳光,梧桐树影,马小玲那张精致却冷若冰霜的脸……“女朋友”?呵,多么遥远而可笑的奢望!现在好了,女朋友没捞着,莫名其妙摊上了一个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黑心老板”,还是个能在他脑子里直接烙印下“打工人”印记的非人类!
“唉……”赵公明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在空荡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凄凉。他看着那个“柳妍妍”的名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呃,不知道结实不结实的稻草。
“没了小玲,来了妍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喃喃自语,试图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说不定……真是老天爷看我太惨,派个天使来拯救我的?”
YY引擎虽然被马小玲重创,但核心部件似乎还在顽强运转。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描绘出一个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能抚慰他受伤心灵(和钱包?)的学妹形象。
手指带着一丝犹豫,又带着点“死马当活马医”的破罐破摔,点下了【接受】。
好友添加成功。
几乎是立刻,对方发来了消息。
柳妍妍:你好呀,学长!我叫妍妍,是你在冲大的学妹。(附带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赵公明精神一振!学妹!主动加我!还这么有礼貌!他手指飞快地打字,努力想表现得正常一点,但内心的YY已经开始策马奔腾——女朋友第一步,从聊天开始!
赵公明: 呃,你好妍妍学妹!(努力显得稳重) 突然加我好友有什么事吗?(走流程,必须走流程!)
他盯着屏幕,心脏莫名有点加速。会是什么?仰慕我的才华(力气大)?想请教学习(怎么发财)?还是……一见钟情(食堂里吃面时的帅姿被她看到了)?无数种浪漫的可能在他脑子里盘旋。
柳妍妍: (回复得很快) 嗯……有点事想当面请教一下学长呢。可以见一面吗?(一个害羞的捂脸表情)
赵公明: (大脑瞬间宕机一秒,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岂止是可以!简直是究极无敌超超超可以啊!!!!
当然,现实中的回复必须矜持:
赵公明:可以啊!(故作淡定) 什么时候方便?
柳妍妍:今晚可以吗?学长现在有空吗?(一个期待的小星星表情)
赵公明:(“卧槽卧槽卧槽!今晚?!这么急?!进展这么神速的吗?!我我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啊!要穿什么?说什么?要不要带礼物?她是不是对我……” 脑子里瞬间炸开锅,各种粉红泡泡和不可描述的画面交织,脸皮又开始隐隐发烫,羞耻感和期待感激烈碰撞)
他强压住激动到颤抖的手指:
赵公明:可以?(用一个问号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地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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