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岛的硝烟与崩塌,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遥远回响。运输舰穿越辽阔却不再诡异的南太平洋,最终悄然返回位于国内的秘密港口。没有凯旋的仪式,没有喧嚣的迎接,只有更加森严的警戒和无声的转移。“终烬”行动的幸存者们,连同被解救的十一名“钥匙”孩童,以及状态奇特的陈启和昏迷不醒的林瑶,被迅速送入一个比之前基地更加隐秘、防护等级更高的地下设施——“玄武”基地。
这里与其说是基地,不如说是一座深埋地下的钢铁堡垒。空气带着循环系统特有的微凉与干燥,永恒的白色灯光照亮着每条通道,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孤寂。
时间,在精心的治疗与紧张的观测中,悄然流逝了半个月。
陈启被安置在一个全新的、布满了各种非接触式监测仪器的隔离病房内。他依旧没有醒来,但生命体征维持在那奇迹般稳定下来的、极其微弱的水平线上。他胸口的奇异宝石持续散发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晕,仿佛一盏长明灯,守护着这具近乎空壳的躯体。更让高岚教授团队困惑的是,他大脑活动的新模式——缓慢、深沉,如同冬眠的火山,内部却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庞大而有序的信息处理。偶尔,监测仪器会捕捉到一丝极其短暂、频率极高的能量波动,转瞬即逝,无法解析,仿佛是他意识深处与某个遥远维度进行的无声对话。
林瑶的伤势在精心治疗下逐渐好转。她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和骨裂需要时间愈合,但更严重的是精神层面的损耗。她在登陆海伦娜岛一周后才苏醒,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异常沉默,眼神时常失焦,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滞留在那片狂暴的“炉心”之中,与陈启那缕残存的意识共同经历着规则的撕裂与重塑。她很少提及在“炉心”内的具体经历,那似乎成了她独自背负的秘密和创伤。
王刚的枪伤得到了有效处理,但肺部受损需要长期调养。这个粗豪的汉子如今脸上多了几分沉郁,时常叼着未点燃的烟,在基地允许的范围内缓慢踱步,或是长时间坐在林瑶病房外,沉默地守着。
十一名被解救的孩子(包括七号)被集中安置在专门的区域,由高岚领衔的医疗和心理团队负责。他们大多依旧处于创伤性失语或精神封闭状态,只有七号的情况稍好,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更多关于基金会训练和“初火之地”的碎片信息,但每一次回忆都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基地内部的气氛,在表面的平静下,涌动着复杂的暗流。海伦娜行动虽然摧毁了基金会一个重要据点,缴获了大量未及销毁的研究资料和部分设备残骸,但吴镜玄的失踪、陈启和林瑶的异常状态、以及那十一个亟待引导和保护的“钥匙”,都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高层对此次行动的最终评估尚未下达,但审查和质询已经悄然开始。林瑶在身体稍有好转后,便不得不面对来自总部调查组的反复问询,详细回溯行动的每一个决策细节,尤其是她最后独自冲入“炉心”的行为。压力无处不在。
这天傍晚,林瑶在王刚的搀扶下,第一次离开病房,来到了隔离观察区外。透过厚重的单向玻璃,她看到了里面安静躺着的陈启。他瘦削了许多,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似乎少了之前的痛苦挣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平静与深邃?仿佛沉睡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座收敛了所有光华的山脉。
“他还是老样子,”王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医生说,他的身体机能靠着那石头散发的能量维持着,但意识……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林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闪过“炉心”内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能量的狂潮,规则的碎片,陈启那即将熄灭的微光,以及最后时刻,两人意志交融所迸发出的、逆转一切的淡金光芒……那种灵魂层面的连接与燃烧,超越了言语所能描述的范畴。
“他会醒过来的。”林瑶轻声说道,语气却异常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王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高岚教授拿着一份刚出来的分析报告,匆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凝重与一丝兴奋。
“林组长,王队,对从海伦娜岛带回的那些残缺符号和部分能量残留的分析有突破了!”高岚将平板电脑递给林瑶,“我们结合七号提供的碎片信息,以及陈启之前无意识中绘制的示意图进行交叉比对,发现这些符号指向了一个古老的、跨文化的隐秘传说体系——关于一个被称为‘织网者’(The Weavers)的史前文明,或者说是……某种超越文明的存在。”
她指着屏幕上几个被重点标记的、结构奇特的符号:“这些符号,在不同的古老文献残卷、甚至是一些未被解读的史前遗迹中,都有极其隐晦的变体出现。传说中,‘织网者’并非神灵,而是某种维护世界‘脉络’(The Weft)平衡的存在,或者说是‘脉络’本身的管理员。而‘普罗米修斯之火’基金会所追求的,似乎就是窃取‘织网者’的权能,篡改甚至重写‘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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