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山海关城头的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白日里因瘟疫平定而喧闹的军营渐渐沉寂,唯有巡夜士兵的甲叶摩擦声和远处城楼上的更鼓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中军帐内,烛火通明,李明远正与沈落雁、白芷薇商议军中医疗体系的后续建设,案头摊开的竹简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白芷薇拟定的防疫章程。
“如今瘟疫已平,但军中卫生不可松懈,”白芷薇指尖点在竹简上,声音轻柔却条理清晰,“我打算在各营设立专门的医官,定期巡查士兵健康状况,同时在城中开设惠民药局,既为百姓诊疗,也能及时监测地方疫情,避免再次爆发类似危机。”
李明远颔首赞许:“白姑娘考虑周全,此事就按你说的办,所需人力物力,尽管开口。沈先生,地方官员那边,还需你多费心协调。”
沈落雁抚着胡须轻笑:“将军放心,只要是为了军民福祉,下官定会尽力周旋。不过,经历此次瘟疫,城中民生凋敝,部分官员私下颇有微词,需得安抚一二,免得人心浮动。”
三人正商议间,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亲卫的低声询问。李明远抬头望去,只见苏凝香一身劲装,面色凝重地掀帘而入,发丝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她平日总是从容淡定,此刻却眉宇紧蹙,眼神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焦灼。
“凝香,深夜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李明远心中一沉,苏凝香执掌情报网络,若非有紧急情况,绝不会如此仓促闯入议事帐。
苏凝香快步走到案前,从怀中取出一封封密信,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将军,沈先生,白姑娘,城中出事了。这是我麾下情报人员刚刚送来的密报,您看看便知。”
李明远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密信,拆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内容却令人心惊——城中残余的投降派势力,正借着瘟疫刚过、军心民心尚未完全稳固之机,暗中联络关外的清军,密谋在三日后深夜发动叛乱,打开山海关城门,迎接清军入关。
沈落雁和白芷薇也连忙拿起其他密信传阅,越看脸色越凝重。这些密信来自不同的情报点,内容相互印证,不仅提及了投降派的核心成员,甚至还标注了他们私下聚会的地点和联络清军的暗号,细节详实,绝非空穴来风。
“这群逆贼,竟敢在此时作乱!”李明远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案上的烛台微微晃动,眼中怒火熊熊,“本将军念在他们是本地乡绅,又未公然作恶,才留他们一条生路,没想到他们竟敢勾结外敌,背叛家国!”
沈落雁放下密信,眉头紧锁:“将军息怒。这些投降派,多是前明遗留的官僚和地方豪强,本就对将军的抗清大业心存抵触,之前清军攻城时便蠢蠢欲动,只是被将军的威势震慑,才暂时蛰伏。此次瘟疫爆发,军中战力受损,他们便以为有机可乘,妄图里应外合,投靠清军谋求富贵。”
白芷薇轻声叹道:“难怪前日我去城中药局巡查,见几个乡绅模样的人在街角窃窃私语,神色诡异,当时我只当是担心疫情,未曾多想,如今看来,他们定是在密谋此事。”
苏凝香补充道:“根据密报,此次投降派的首领,是前山海关通判王怀安和本地大族张家的族长张承业。王怀安在前明时便主张对清议和,清军入关后曾暗中投递过降书,只是后来将军收复山海关,他才伪装顺从;张承业则是因为家族产业在战乱中受损,一直对将军的军饷征收政策心怀不满,早就与清军暗中有联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仅联络了清军,还策反了军中的几名低级军官,约定在叛乱当晚,由这些军官带领亲信士兵打开西门,同时在军营中制造混乱,牵制我们的兵力。我的人还查到,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白旗和清军的信物,就藏在张承业的府中。”
李明远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佩剑,指节泛白。山海关刚经历瘟疫,士兵们刚刚康复,战斗力尚未完全恢复,城中百姓也还未从恐慌中完全走出,此时若真发生叛乱,再加上清军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凝香,你的情报网络能不能进一步查清,清军那边的具体动向?他们约定在何时攻城?派出了多少兵力?”李明远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凝香。
“目前还在探查中。”苏凝香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清军行事谨慎,此次联络十分隐秘,我的人暂时只查到他们与王怀安等人约定,一旦城门打开,便立刻进军,但具体的时间和兵力,还需进一步核实。不过请将军放心,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连夜侦查,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
沈落雁沉吟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做好应对准备。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下令抓捕王怀安、张承业等人,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二是暂时按兵不动,假意不知,暗中设伏,待他们发动叛乱时将其一网打尽,同时引出清军的伏兵,给予致命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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