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的案几被孙策一脚踹飞,在半空中翻滚着,轰然砸在帐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厚重的牛皮帐帘剧烈晃动,惊得帐外亲卫纷纷握紧了刀柄,却无一人敢探头进来。
帐内,亲卫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压低到了极限。
他们的小霸王,江东的猛虎,此刻正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墙上悬挂的军事舆图,已经被他用剑划得七零八落,尤其是“江夏”那两个字,更是被戳出了一个狰狞的大洞。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出道以来,他孙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曾像现在这样,被一座小小的江夏城,挡住了十余日!
每日里,他麾下最精锐的江东子弟兵,如同撞向礁石的浪花,在那座名为“棱堡”的石头怪物面前被撞得粉身碎骨,却连敌人的墙头都摸不到。
那该死的“天雷”,更是让他折损了帅旗,军心动摇!
常胜将军的骄傲,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被碾得粉碎。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在这时,帐帘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
一名负责粮草的军官,脸色惨白,几乎是挪着步子走了进来,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主……主公……”
孙策猛地回头,一双虎目赤红如血,吓得那粮草官“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说!”
一个字,如同炸雷。
粮草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
“禀……禀主公,最后一批存粮……也快见底了。”
“曹丞相派于禁将军押运的粮草,在路上……在路上又遇到了山洪,桥……桥被冲垮了,不知何时才能抵达……”
这句话,成了点燃火药桶的引线。
“又是意外!”
孙策怒极反笑,一把夺过竹简,狠狠砸在地上!
“又是桥被冲垮了!”
“他曹孟德是把我孙策当三岁小儿耍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的憋闷与怒火,几乎要破体而出。
然而,雪上加霜的事情,还在后头。
“报——!”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主公!那……那黄祖派了信使前来!”
“黄祖?”
孙策眉头一拧,心中的厌恶更甚。
这个老匹夫,自开战以来,便一直以各种借口推诿,让江东军在前面拼命流血,他的荆州军却在后面看戏。
若不是碍于联盟大局,他早就一枪挑了那老贼!
“让他进来!”孙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片刻后,一名身穿荆州军服饰的信使,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对着孙策只是草草一拱手,便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我家黄将军有言,特来问候孙将军。”
“听闻江东水师天下无双,怎么在这小小的江夏城下,倒像是没了牙的老虎,扑腾了十几天,连根毛都没伤到啊?”
信使的话语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
“我家将军还说了,若是孙将军实在无能为力,不如早日退兵,回江东捕鱼去吧!这攻城的头功,就由我荆州健儿来取好了!”
“放肆!”
帐内江东诸将勃然大怒!
孙策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怒骂。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信使,眼神平静得可怕。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骇人的死寂。
“你……很好。”
孙策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名信使面前。
信使被他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气笼罩,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两军交战……”
他的话,没能说完。
“锵!”
一道寒光闪过!
孙策腰间的佩剑,已然出鞘!
噗嗤!
一颗大好的人头,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冲天而起!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了孙策一身!
“竖子安敢辱我!”
孙策一脚踢开那具无头的尸体,状若疯魔,仰天咆哮!
“待我破城,必先屠黄祖满门!”
滔天的杀意,席卷了整个中军大帐!
就在此时!
“伯符息怒!”
一声急切的呼喊传来,周瑜快步从帐外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时,脸色瞬间一变。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按住了孙策那只还在滴血的持剑手臂。
“伯符!你糊涂啊!”
周瑜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与焦急。
“粮草不至,谣言四起,黄祖挑衅……这一切都太巧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此乃敌之离间计!是那李峥,是那曹操,意在乱你我之心,让我们自相残杀啊!”
周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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