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萧景琰的文书信物,如同精准嵌入慈济堂这台应对黑石城危机机器的关键齿轮,瞬间驱动起高效而有力的运转。院外安民开仓、施药授艺的宏大场面在苏沐雨的指挥下拉开序幕,院内“察疫”小队的轻装简行也进入了最后冲刺。空气中交织着药香、汗味、金属的冷冽以及一种绷紧弓弦般的专注。
**翌日清晨,蓄势待发**
翌日,天光破晓,驱散夜寒。慈济堂内外,经过一夜的紧张筹备,呈现出一种蓄势待发的有序繁忙。
* **院外 - 生机与秩序:** 十口大锅早已支起在空地上,灶膛内柴火噼啪作响,橘红的火舌舔舐着锅底。浓郁的、混合着艾草、苍术、甘草等药材气味的白雾蒸腾而起,弥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带来一丝暖意与安心。刘婶、张伯带着一群手脚麻利的流民和学徒,穿梭于锅灶之间,添柴、搅动翻滚的药汤,汗水浸湿了他们的鬓角,脸上却带着希望的光彩。苏沐雨身着素净的衣裙,如同穿花蝴蝶般巡视着,不时俯身查看药汤成色,或低声指导着几位识字的青年,他们正紧张地默念着“八段锦”的口诀,准备稍后引领乡亲们习练。不远处,郡丞李大人派来的小吏正指挥着民夫,将一袋袋粮食从牛车上卸下,搭建起简易却结实的粥棚骨架。萧景琰的手令如同无形的鞭策,王德海未见踪影,流民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眼中不再是麻木的绝望,而是对温饱和强健体魄的期盼。
* **院内 - 锋芒与守护:** 气氛则更加凝练,目标直指西北方那片笼罩在阴云下的黑石城。
* **墨离的“百宝囊”:** 工棚门口,几个相对轻便但结构坚固的箱笼已整理完毕。墨离脸上带着油污,眼神却亮得惊人,正进行着最后的清点与调试。箱笼内分门别类地安置着他的心血:几架改造精良的“灵嗅”罗盘(盘面符文流转,中央感应石灰白温润)、数个圆筒状的“雷火筒”(外壳铭刻着能量约束纹路)、数副贴合面部的特制防毒(瘴)面罩、备用的地脉石能源、以及那把可伸缩的多功能攀爬杆。他口中念念有词,指尖飞快地在一个罗盘上拨动着微小的旋钮。
* **铁牛的“壁垒”:** 院中空地,铁牛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晨光下贲张如铁。他低吼着,手中那根新寻来的碗口粗枣木棍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沉重的破空声彰显着骇人的力量。每一次劈、扫、撩、砸,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腰间,磨得寒光闪闪的柴刀紧贴着他坚实的腰腹。脚边,两面蒙着厚实生牛皮的简易木盾,如同忠诚的卫士静待召唤。蒙挚的身影如同融入屋檐下的石雕,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院墙内外的风吹草动,手始终虚按在腰间短刀的刀柄上,履行着外围警戒的铁则。
* **林秦的“底蕴”:** 诊室内,气氛沉静。林玄和秦越人站在木桌前,桌上摊开着苏沐雨连夜整理出的药材清单和部分筹集到的药草。秦越人修长的手指拂过一盒盒排列整齐、闪烁着寒芒的特制金针(长针如松,毫针似芒),动作轻柔而精准地将它们用油布包裹,收入一个坚韧的皮囊,紧贴于身侧。林玄则将一包包配好的五行调和散、宁神散收入行囊,旁边是一叠新绘制的朱砂符箓——“净衣符”线条简洁,蕴含净化之意;“安神符”符文圆融,透着温和的守护气息。阿芷乖巧地在一旁,将苏沐雨准备好的、散发着浓郁药酒气息的瓷瓶和洁净的麻布绷带,仔细地用油布包好,塞进林玄的行囊缝隙。
* **苏沐雨的忧虑与坚韧:** “犀角只寻得指甲盖大小一块,牛黄、麝香…更是踪影难觅。”苏沐雨指着清单上几味珍稀药材,眉宇间难掩忧色,“玄阴草、地灵根,官库与市面皆已告罄。我已遣人快马去邻郡大城高价求购,但…”她未尽之言是显而易见的紧迫。
“无妨。”秦越人头也未抬,声音清冷如冰玉相击,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邪祟疫源,非必赖奇珍。针砭药石,存乎一心。黑石城地脉有异,或自有其解。”他的自信源于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绝对掌控力。
林玄拿起一张“安神符”,指尖轻触朱砂符文,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气息悄然注入,符纸边缘泛起极淡的白芒,旋即隐没。他温言宽慰:“苏姐姐,后方安稳,粮药无缺,导引广传,民心渐聚,此乃我等前行最大依仗。眼前这些,足矣。”他将符箓收入囊中,动作沉稳。
**不速之客,经方叩门**
就在这蓄势待发、只待午后启程的关键时刻,慈济堂那扇象征着敞开与救助的木门前,出现了一道与周遭蓬勃、粗粝、实战气息格格不入的身影。
来者约莫二十七八年纪,身形颀长挺拔。他穿着一身浆洗得泛白、却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青色儒衫,外罩一件半旧的玄色棉布比甲,浆硬的领口紧贴着修长的脖颈。头发用一根纹理朴实的乌木簪子一丝不乱地束于顶心。面容算得上清俊,肤色是久避日晒的苍白,双唇习惯性地抿成一条直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眸色偏浅,眼神锐利,仿佛时刻在审视、评判,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近乎苛刻的书卷气与刻板严肃。他身后背负着一个半旧的藤制书笈,藤条油亮,显然常年使用,笈内书籍塞得满满当当,沉甸甸地压在他挺直的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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