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林的边缘近在眼前,稀薄的天光透过扭曲的枝桠,映出众人疲惫而狼狈的身影。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踏出这片噩梦之地时,一直被林晓月抱在怀中、因疲惫和静心玉作用而有些昏沉的曦光,猛地抬起了头。
它不像之前那样躁动,而是整个身体瞬间僵硬,小小的耳朵竖得笔直,湛蓝的眼眸瞪得极大,里面不再是迷茫或恐惧,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烈的悸动与悲恸。它的小鼻子疯狂抽动,不顾一切地捕捉着空气中那一丝几乎被腐朽气息完全掩盖的、熟悉的温暖与雷霆的味道。
“呜……呜嗷——!”它发出的不再是焦躁的低鸣,而是一声撕裂般的、带着泣血的哀嚎。它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的小爪子死死抵在林晓月的心口,另一只爪子坚定不移地指向森林侧后方——那片连雾气都呈现出不祥暗红色的区域。
那声音里的痛苦与急切,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
“曦光!”伏在石大山背上的林晓月本就虚弱,差点抱不住它,连忙收紧手臂,灵念下意识地探出安抚,却在接触曦光意念的瞬间,被一股洪流般的恐惧与思念淹没。
【母亲!是母亲的气息!她很痛……就在那里!】稚嫩的意识如同泣血,狠狠撞在林晓月本就布满裂痕的识海上,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晓月!”苏墨一把扶住石大山背上的林晓月。“它说……它感觉到母亲在附近,很痛苦。”林晓月翻译道,脸色凝重。
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紧绷。
石大山收回即将踏出的脚,巨大的开山刀横在身前,脸色难看:“他娘的……偏偏是这个时候!”
阿织的虫群传来模糊的反馈,那个方向的能量异常混乱且充满恶意,让她小脸发白:“那里……很危险,能量团……非常强大。”
苏墨快速权衡。林晓月状态极差,几乎失去战力;全员带伤,补给见底;身后可能还有追兵。此刻回头,无异于自投罗网。
苏墨眉头紧锁,看向曦光所指的方向,那里弥漫的幽冥气息确实比其他地方更浓郁几分。“可能是陷阱。用幼崽做饵,囚禁母兽是惯用伎俩。”
“呜——!”曦光听懂了,它不再挣扎,而是转过头,蓝色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一眨不眨地望着林晓月,那眼神里不再是哀求,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的信任与悲伤。
它用小脑袋轻轻抵着林晓月的额头,传递来一幅模糊却令人心碎的画面——雷霆肆虐的悬崖,一个巨大的、温暖的紫色身影将它死死护在身下,承受了绝大部分攻击,随后是撕裂的痛楚与无尽的黑暗……
那是它被捕获前,母亲最后保护它的记忆。
林晓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腐臭的空气,识海中撕裂般的痛楚和曦光那纯粹的哀求在激烈交锋。逃避,可以立刻获得安全,但将永远背负着对这份信任的背叛。前进,可能是万丈深渊,但……这是曦光自己的意志,是它对母亲无法割舍的羁绊。
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但眼神却如同被泪水洗过般清澈而坚定。她轻轻拍了拍石大山的肩膀,目光扫过伙伴们:
“苏墨……大山,阿织……我知道……这很鲁莽。”她的声音从石大山背后传来, 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们必须去。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不能让曦光……留下永远的遗憾。”
她低头,轻轻擦去曦光眼角的泪水,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帮你去找妈妈。但你要答应我,一切听指挥,不能冲动,好吗?”
曦光用力地、几乎是虔诚地“呜”了一声,小脑袋重重地点下。
苏墨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封的决断。“一刻钟。无论成败,必须撤离!大山,你和我开路,不计代价!阿织,虫群散开,寻找能量最薄弱点,规划最短路径!流云,负责清除暗哨,焰心,保留力量,准备应对最强敌人!”
队伍再次转身,义无反顾地扎回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一次,有曦光精准的血脉感应,他们避开了几处明显的能量陷阱和巡逻队,但路途依旧险象环生。腐烂的沼泽吞噬脚印,扭曲的树木突然活化攻击,无形的精神低语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伤势在奔波中隐隐作痛。
终于,在一片被巨大、搏动着的幽冥藤蔓包裹的空地中,他们看到了目标。
空地中央,并非简单的晶柱,而是一个小型的、正在运转的幽冥阵法!阵法核心,八根扭曲的黑色骨桩环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污秽能量,无数暗紫色的能量流如同锁链,缠绕着一只体型庞大、皮毛深紫、额生螺旋独角的成年雷鸣兽!
它的情况比曦光惨烈百倍。壮硕的身躯布满深可见骨的伤痕,有些伤口甚至缠绕着黑色的腐蚀性能量,原本威武的独角黯淡无光,被一道格外粗大的能量锁链死死缠绕在阵法核心。它低垂着头,气息奄奄,但那强健的心脏仍在缓慢而沉重地搏动,证明着它的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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