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去……”
沈清歌怔住，忘了挣扎。
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带着一种深切的、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抗拒与……恐惧？
“……巫咸……使命……代价……”断断续续的词语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泪和冰碴。
巫咸？使命？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沉。这些词语透出的信息，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尹千殇，脆弱、痛苦、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平日里的洒脱不羁，此刻看来竟像是一层精心构筑的、用以隔绝痛苦的保护壳。
她反手，用自己微凉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手背，另一只手抽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角的冷汗，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尹大哥？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里很安全……”
她的安抚似乎起了一点作用。他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些许，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不再那么骇人，但依旧没有松开。呓语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无意识的、依赖般的呢喃。
“……清歌……”
他极轻地、模糊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如同叹息，又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时的呻吟。
沈清歌的动作瞬间停滞，呼吸都仿佛在这一刻断绝。
他……在叫她的名字？
在她毫无防备的、因他痛苦而揪心不已的时刻，从那深不见底的梦魇碎片里，浮出的竟是她的名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猛地冲上鼻腔，让她眼眶瞬间发热。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看着他即便在睡梦中依旧不曾舒展的眉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他究竟背负着什么？那看似洒脱的笑容之下，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沉重过往？
这一声无意识的呼唤，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她心中炸开，让她窥见了他内心深处冰封的一角，也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最初的依赖与感激。
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用更轻更柔的动作，继续为他擦拭冷汗，一遍遍低声重复：“我在，尹大哥，我在这里……”
窗外月色渐明，清辉透过窗纸，温柔地洒在床榻上，将两人依偎的身影勾勒得模糊而静谧。
他滚烫的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赎。
而她，心甘情愿，被这份沉重而隐秘的依赖所禁锢。
这一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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