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夏末,空气里还黏着散不去的湿热。一间乱得很有艺术感的公寓里,沈瑜正盘腿坐在木地板上,对着数位屏蹙眉咬笔,屏幕上是一个张牙舞爪的Q版小怪兽,线条灵动,色彩明快,与她此刻略显烦躁的表情毫不相符。
“啊啊啊!编辑又说感情线不够细腻!感情线是什么鬼啦,热血打架不就好了嘛!”她哀嚎一声,把自己摔进旁边软绵绵的懒人沙发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小簇簇”三个字,旁边还配了个她自己画的、气鼓鼓的黎头像。
“喂?小簇?怎么啦,想姑姑啦?”沈瑜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得轻快起来,那点小烦恼瞬间抛到脑后。
电话那头却不是黎簇往常那种要么不耐烦要么闹别扭的少年音,而是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急促和紧张:“姑姑……我、我可能惹上点麻烦。如果……如果我过两天没消息,你千万别报警,也别自己找我……去找……找一个叫吴邪的人……”
“啊?什么意思?小簇你惹什么事了?喂?喂?!”沈瑜猛地坐直身体,心里的懒散一扫而空。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像是碰撞声,随即通话戛然而止,只剩忙音。
“黎簇?”沈瑜又喊了几声,确认电话被挂断后,立刻回拨过去,却已无法接通。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黎簇这孩子虽然正处于叛逆期,偶尔会闯点小祸,但用这种语气说话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个“吴邪”又是谁?
接下来的两天,沈瑜给黎簇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都石沉大海。她也去了黎簇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找到人。问学校,说他请了病假。问黎簇那几个小伙伴,苏万和杨好也支支吾吾,显然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多说。
沈瑜真的慌了。报警?黎簇特意嘱咐不要报警。找那个吴邪?她只知道一个名字,去哪找?
但她不能干等着。黎簇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名义上是姑姑,实则更像姐姐甚至带点母性关怀,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凭着一点模糊的线索和黎簇最后电话里提到的地名区域,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在那个片区漫无目的地打听,逢人就比划着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眉眼倔强的少年,或者听说一个叫“吴邪”的人。
她不知道,她这副焦急、茫然却又坚持不懈的模样,早已落入一双沉静而疲惫的眼睛里。
街角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里,吴邪靠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烟,却没有吸,只是任其缓缓燃烧。他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宽大体恤衫、短裤,背着画筒,挨个向路边店主询问的女孩。她看起来就像个逃课出来找同学的大学生,脸上带着未谙世事的焦虑和天真,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丫头,别打听了,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一个被问烦了的店主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沈瑜失落地低下头,揉了揉鼻子,却也没见多沮丧,转身又看向下一个可能的目标,眼神依然亮晶晶的,带着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就是她?黎簇的那个姑姑?”吴邪对着耳机低声问道。
耳机里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嗯,沈瑜,二十八岁,自由漫画家,背景很干净,社会关系简单。和黎家是旧交,和黎簇关系非常亲近。这几天一直在找黎簇。”
二十八?吴邪眉梢微挑,重新打量了一下那个看起来顶多刚成年的女孩。漫画家?怪不得有点……脱离现实。
“看着不像能惹事的。”吴邪淡淡道,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放松。他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黎簇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姑”,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也不能放任她在外面胡乱打听,万一引起不该有的注意……
他掐灭了烟,推开车门。
沈瑜又问完一个人,依然一无所获,正有点气馁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眼前的男人很高,穿着简单的棕色夹克,身形瘦削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浓重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很好看,是一种经历了风霜打磨后沉静下来的好看,但沈瑜的第一感觉是:这人好凶,而且……好像很累,累到骨子里那种。
“你……你好?”沈瑜下意识地站直了些,有点紧张地攥紧了画筒的带子。
“你在找黎簇?”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沙哑,没什么情绪起伏。
沈瑜眼睛瞬间亮了:“对对对!你认识他?你知道他在哪吗?他没事吧?”
“他暂时没事。”吴邪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心里的警惕稍减,但语气依旧平淡,“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啊?哦,好!”沈瑜几乎没怎么犹豫,听说黎簇没事,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立刻选择相信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陌生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虽然冷,但不是坏人,而且他好像知道黎簇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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