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内,歌舞正酣。
领舞的舞姬身姿曼妙如弱柳扶风,水袖翻飞似流云回雪,鼓点密集如骤雨敲窗,丝竹管弦之音交织缠绵,将宴席的气氛烘托至最热烈的顶峰。觥筹交错间,人人脸上都带着或真或假的醺然笑意,目光被场中绚丽的舞姿所吸引,仿佛都已沉醉在这片盛世繁华的幻梦之中。
沈清辞却始终保持着那一份异于常人的清醒。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酒盏边缘,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周遭。光幕上,那些零散的预警并未停止,反而随着歌舞的激烈而愈发频繁:
“左边第三个乐师,眼神不对!他好像在盯着陛下!”
“那个端着果盘的太监,走路姿势太稳了,不像普通人!”
“注意右边!右边柱子后面!”
就在鼓声达到最激昂、舞姬一个急速旋转引得满堂喝彩的刹那,异变,如同被拉满的弓弦骤然崩断,轰然爆发!
那名领舞的舞姬,原本柔若无骨的手臂猛地一振,水袖之中寒光乍现,一柄淬毒的短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御座之上的皇帝!与此同时,乐师队伍中数人扔下乐器,抽出藏于案下的兵刃,嘶吼着扑向御前!侍立的宫女太监中,亦有数人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拔出隐藏的匕首,见人便砍!
“有刺客!护驾!护驾!”
“啊——!”
“救命!”
尖叫声、哭喊声、杯盘碎裂声、兵刃交击声……各种声音骤然炸开,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瞬间将之前的歌舞升平撕得粉碎!方才还秩序井然的麟德殿,顷刻间沦为人间地狱。官员家眷们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桌椅翻倒,珍馐美酒泼洒一地,浓郁的酒香混合着逐渐弥漫开的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几乎是变故发生的同一瞬间,沈清辞视野的光幕被巨大的“!!!”和“小心”刷屏!一条预警格外清晰:“主播左边!那个穿灰衣的‘内侍’!”
她猛地转头,果然见一名低着头、穿着内侍服色的男子,正状似惊慌地朝她这个方向撞来,然而那垂下的袖口中,一点寒芒若隐若现!
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然先动!沈清辞猛地矮身,不是向后,而是向着侧前方一个迅捷的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看似无意、实则刁钻刺来的匕首锋芒!同时,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拽住身边已被吓得呆若木鸡、动弹不得的王氏的手臂,用力将她向后扯了一个踉跄,使其脱离了刺客可能的攻击范围。
那“内侍”一击落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官家小姐反应如此之快。他还想再动,却被旁边涌来的混乱人群冲开。
沈清辞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但眼神却异常冰冷锐利。她迅速环顾四周,寻找相对安全的角落,同时关注着场中的局势。
大部分刺客的目标明确,疯狂地冲击着由禁军侍卫拼死组成的、护卫皇帝和太子的防线,喊杀声震天。御座附近已然成了血腥的绞肉场。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被另一处战团吸引。
是靖王萧绝!
他不知何时已夺过一把不知是刺客还是侍卫的长剑,剑光如匹练,招式狠辣凌厉,每一剑挥出都带着破空之声,必见血光。他显然意图杀向御前支援,但却被七八名身手明显高出普通刺客一截、配合极为默契的黑衣人死死缠住!
这些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进攻有序,两人主攻,三人侧翼牵制,还有两人在外围游走,寻找破绽,招招都奔着萧绝的要害而去,完全是军队中合击围杀的阵势!萧绝虽勇武,但在如此围攻下,也显得左支右绌,玄色锦袍上已多了几道口子,隐隐有血色渗出。
他如同被困在风暴中心的孤狼,眼神狠戾,剑气纵横,却一时难以突破这精心为他准备的死亡牢笼。
就在萧绝格开正面劈来的双刀,震得其中一名刺客手臂发麻后退的瞬间,一名一直游走在他视觉死角的黑衣人,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动了!
他身法诡异,脚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悄无声息地贴近萧绝背后,手中那柄明显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的匕首,带着一击必杀的决绝,无声无息地,直刺萧绝的后心!
这一刺,角度刁钻,时机歹毒,正是萧绝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且被前方敌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之时!
眼看那淬毒的匕首即将没入他的身体,沈清辞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出声提醒:“小心身后!”
她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在嘈杂的喊杀声中,精准地传到了萧绝耳中。萧绝常年征战养成的警觉性瞬间爆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猛地向侧前方扑出,动作狼狈却极快,堪堪避开了那致命一刺!
匕首擦着他的玄色锦袍划过,带起一缕布料的碎屑,尖锐的刃尖甚至划破了他后腰的皮肤,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虽未伤及要害,但那匕首上的剧毒若沾染分毫,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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