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料峭寒风卷着细雪残粒,刮得靖王府朱红大门上的铜环嗡嗡作响。往日里静谧得能听见落叶声的府邸,今日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踏碎——三匹快马冲破晨雾,明黄的宫旗在马背上猎猎翻飞,径直停在正厅阶前。
“圣旨到——靖王萧北辰、靖王妃沈清辞接旨!”
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庭院的清冷,像一根细针划破了王府的平静。正厅内,萧北辰身着常服,沈清辞立在他身侧,二人并肩上前,垂手肃立。明黄的圣旨卷轴被太监缓缓展开,墨色的字迹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道盐务废弛,私盐泛滥,国库亏空,民怨渐生。兹命靖王萧北辰为江南道盐务巡查使,即刻整饬盐法,清查贪墨,三日后启程,不得有误。”
太监的声音平铺直叙,每一个字却都重如千钧。萧北辰垂眸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神色未变。
念至末尾,太监忽然停顿片刻,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阶下二人,随即刻意抬高了声调,尖利的嗓音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特谕靖王妃沈清辞随行,照料王爷饮食起居,以慰旅途辛劳,彰显天家恩泽——钦此!”
“臣(妾)领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北辰叩首接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起身接过圣旨,明黄的卷轴在掌心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座无形的山。沈清辞始终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骤然掀起的波澜——帝后这份“恩典”,哪里是体恤,分明是把她从靖王府的内宅,直接推到了江南盐务这潭深水的明处。
送走传旨太监,萧北辰转身便大步往书房走去,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沈清辞望着他的背影,眸色沉静,指尖轻轻攥了攥袖口。
书房内,门窗早已紧闭,烛火跳跃着映出几位幕僚凝重的面容。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江南舆图,密密麻麻的标记看得人眼花缭乱。
“江南盐务……”萧北辰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敲在扬州的位置,声音低沉,“就是个捅不得的马蜂窝。”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寂静。几位幕僚面面相觑,神色愈发严肃。盐税占国库收入的三成,江南盐商盘根错节,上通官府,下连帮派,早已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利益网。这趟差事,明着是皇恩浩荡,让靖王立功,暗里却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王爷,”老成持重的幕僚李修远沉吟道,“陛下让王妃随行,或许并非坏事。王妃久居内宅,外人多以为她只是寻常贵女,有她在侧,或许能让那些盐商和贪官放松警惕,以为王爷此行不过是走个过场。”
萧北辰没有说话,指尖仍停留在舆图上。他想起沈清辞处置靖王府内宅纷争时的干脆利落,想起她暗中经营的商铺短短半年便风生水起,想起她面对刁难时那份临危不乱的从容。这个王妃,远比他最初以为的要聪慧,也要有用得多。
另一边,沈清辞回到了潇湘苑。
侍女玉珠正忙着收拾行李,打开的衣箱里叠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她一边叠一边念叨:“小姐,江南气候湿热,得多带些轻薄的衣裳,还有您常用的那套玉簪首饰,要不要也带上?路上万一要见官员家眷,总得撑得起场面……”
沈清辞却没听她说话,径直走到书桌前,铺开纸笔。烛火映在她清丽的面容上,眸中不见半分慌乱,只剩沉静的思索。
“玉珠,”她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去把苏伯和常妈妈叫来,让他们从后门进,别惊动旁人。”
玉珠愣了一下,见自家小姐神色严肃,连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就在这时,沈清辞脑海中的直播间骤然亮起,弹幕瞬间刷屏,观众们炸开了锅。
【江南盐务!我的天,这可是块肥肉,也是块烫手山芋啊!】
【盐商多有钱不用我说了吧?主播这是要去断人家财路,太危险了!】
【这圣旨分明是把主播当靶子!那些人不敢明着对靖王下手,说不定会拿王妃开刀】
【主播加油!富贵险中求,搞定盐务,以后就是人生赢家了!】
沈清辞提笔蘸墨,乌黑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痕迹。她在心中轻轻回应:“富贵险中求,既然他们想看看我这个靖王妃有多少斤两,那我便让他们好好看看。”
苏伯和常妈妈来得很快,两人都是沈清辞的心腹,一个掌管她在外的商铺产业,一个打理内宅庶务,皆是心思缜密、沉稳可靠之人。
“小姐,您叫我们来,可是有要事吩咐?”苏伯躬身问道,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屋内,见没有外人,才放下心来。
沈清辞言简意赅,语速极快:“我三日后要随王爷南下江南,少则三月,多则半年。苏伯,江南分号的事情你加紧办,尤其是漕运的关节,务必在我们抵达之前打通,我要知道每一条运盐的水路;常妈妈,之前让你准备的轻薄透气的料子,现在可以开始做了,多做几套便于行动的衣裳,首饰不必繁杂,以实用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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