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军区招待所的包间里,梁露那句“蒋伯阳又来骚扰我了”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之前的轻松氛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显得格外突兀。
红木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茶香袅袅中,赵立春端着青瓷茶杯的手骤然顿在半空,杯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眉头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沉吟了足足三秒,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祁同伟,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同伟,要不…… 稍微透露一点你的真实身份?”
“蒋正明要是知道你的背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让蒋伯阳那小子再胡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这事儿也能给咱们后续的任职谈判增加筹码,让他们不敢轻易拿捏。”
这话刚落地,坐在一旁的梁群峰立刻摆手,语气坚决得没有半分转圜余地:“绝对不可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春,你忘了祁老爷子的性子?他这辈子最讲究‘公私分明’,同伟的职务是组织上的安排,
他老人家绝不会允许用自己的身份去影响地方人事,更不会容忍以此来解决私人恩怨。”
梁群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
“要是咱们这么做了,老爷子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不仅帮不了同伟,反而会弄巧成拙,让事情更难收场。”
赵立春轻轻叹了口气,将茶杯重重放在红木桌面上,发出 “咚” 的一声轻响。
他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急促,显露出内心的焦躁:“我当然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可现在明摆着蒋家是故意找茬!”
“蒋伯阳在公开场合对梁露纠缠不休,仗着的不就是他老子蒋正明的势力?”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几分,
“关键是蒋正明的靠山 —— 顾老。
顾老在政阁的分量你我都清楚,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要是不把祁老搬出来,仅凭我们两人,恐怕很难压制住他们。”
赵立春的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满是惋惜:
“到时候同伟的副部实职要是出了岔子,被他们打发到人大、政协那种闲职上养老,可就太可惜了。”
“顾老……” 梁群峰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被一层阴云笼罩。
他郁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硬盒香烟,抽出一支在桌面上顿了顿,打火机 “咔哒” 一声燃起蓝色火焰,
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满是忌惮。
包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赵立春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和梁群峰抽烟的 “嘶哈” 声。
祁同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两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瓷茶杯的边缘,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心里清楚,赵立春和梁群峰的担忧并非多余。
官场之上,从来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而顾老与爷爷祁胜利分属不同阵营,是这两年新崛起的政治势力,
势头很猛,和爷爷那边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这场看似简单的任职安排,早已牵扯到了高层的权力博弈,他不过是这场博弈中被推到台前的一颗关键棋子。
“同伟,我给你分析一下现在汉东省委的局势,你心里也好有个底。”
梁群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现在汉东省的常委班子里,已经形成了三股势力,相互制衡,谁也不肯让谁。”
他伸出手指,一一细数,语气笃定:“第一股就是蒋正明这边。
他作为省长,牢牢把控着政府那条线,常务副省长王斌、常委副省长黄正同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当年都是靠着他的关系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完全唯他马首是瞻。”
“还有宣传部长张天庆,虽然表面上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但每次到了关键投票的时候,
总是下意识地偏向蒋正明,这就相当于十个常委里,他已经稳稳控制了四票,实力不容小觑。”
“第二股是钱立均书记那边。钱书记是省委一把手,占着天然的优势,统战部长李梁是他的老部下,从基层一路跟着他上来,
两人交情深厚,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起,这是稳稳的两票。”
梁群峰顿了顿,补充道,
“加上他作为班长,手握关键时候的否决权和拍板权,掌控力很强,足以和蒋正明分庭抗礼。”
“至于我们这边……” 梁群峰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力,
“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加上立春这个组织部长,总共就两票,是三股势力中最弱的。”
他看向祁同伟,解释道,
“另外,省纪委书记和京州市委书记这两个关键岗位现在是空着的,省军区司令一般不参与地方政治斗争,算是中立派,谁也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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