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经完全洒满客厅，尘埃在光柱中飞舞。何粥粥站在沙发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周浅走向厨房的背影。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尴尬。
周浅背对着她，倒水的动作略显僵硬。水流撞击玻璃杯底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何粥粥注意到他耳根的那抹红色尚未完全消退，这个发现让她心中的慌乱奇异地平复了些许——原来并非只有她一个人为这个意外的清晨感到无措。
“周总，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何粥粥鼓起勇气开口，想要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周浅突然转身，手中握着两杯水。他递给她一杯，目光却避开直接接触：“谢谢。”
这两个字生硬而简短，像是被迫从牙缝中挤出来。何粥粥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是在为昨晚的照顾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轻声回应，接过水杯时指尖无意中擦过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手，杯中的水微微晃动。
周浅转身走向落地窗，留给何粥粥一个挺拔而孤寂的背影。晨光为他勾勒出一圈金边，却照不亮他周身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你可以走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但细听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何粥粥如获大赦，却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周总再见。”
就在她走到玄关时，周浅突然再次开口：“何粥粥。”
她转身，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周浅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动，最终却只是生硬地吐出三个字：“十点整。”
何粥粥点头：“我会准时到会的。”
公寓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刚从某种强大的引力场中逃脱。电梯下行时，何粥粥靠在镜面上，感受着自己过快的心跳。
颈间似乎还残留着周浅呼吸的温度，手臂上还停留着他拥抱的触感。这些感知如同烙印，让她无法平静。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当周浅恢复那副冰冷面具时，她竟然感到一丝失落——仿佛宁愿他保持昨晚那种真实的脆弱。
走出大楼，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脸上的燥热。何粥粥伸手拦出租车，思绪却飘回了那个充满雪松气息的怀抱。
“我这是怎么了...”她低声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出租车内，何粥粥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周浅说“谢谢”时的表情。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柔软，尽管被他迅速隐藏。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也许周浅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酷无情，只是习惯了用冷漠作为保护色。而昨晚那个会恐惧、会依赖、会脆弱的他，才是真实的模样。
手机震动，是李莉发来的消息：“粥粥，听说你昨晚和周总一起应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何粥粥皱眉，直接删除了消息。流言蜚语已经不再能影响她，真正让她困扰的是自己对周浅日益复杂的情感。
回到家，何粥粥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她闭眼仰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如同周浅公寓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她在镜前停留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颈侧——那里曾是他呼吸停留最久的地方。
这个动作让她猛然惊醒，羞赧地放下手。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悄悄承认：她对周浅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员工对上司的范畴。
而当周浅在清晨的尴尬中，依然生硬地道谢时，那种笨拙的尝试，比任何完美的礼节都更触动她的心。
也许，这座冰山之下，确实藏着值得探索的温暖。而她已经无法控制地被吸引，哪怕明知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
这个认知既令人恐惧，又充满致命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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