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靡思的声音清晰地在林间空地响起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不是疑问,也不是请求,而是一种平静的陈述。她用了他们的语言系统里代表“同伴”和“共同面对”的词汇,尽管发音生涩,但通过翻译器的转述,其含义精准地烙印在了三名Yautja猎手的意识里。
“嗯,和你们回你们族群里。”
“同伴的话,我和你们一起面对。”
Scar巨大的身躯纹丝不动。他那双燃烧着黄色火焰的眼睛,透过面甲的护目镜,深深地凝视着她。他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但那一直紧绷的、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肩部肌肉,却以一个极其细微的幅度放松了下来。他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低沉、极短暂的咕噜声。那声音不带任何威胁,反而像是一种古老机械完成校准后,发出的确认啮合的声响。
他认可了。
站在一旁的Chopper,反应更为直接。他那一直保持着侧翼警戒姿态的头颅,缓缓地、完全地转向了靡思。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工具的参数,但这次评估的结果显然超出了预期。他手中的伸缩长矛被他轻轻地在地面上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这是一个战术单位准备就绪的信号。他用行动表明,他已经将她正式纳入了自己的战术考量。
最剧烈的反应,来自于最沉默的Celtic。
他猛地转过头,面甲下的视线像两道实质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在靡思身上。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似乎想发出一声咆哮来宣泄什么,但最终,那股气流只是从他复杂的呼吸系统里化为一声压抑的、带着滚烫温度的嘶声。
同伴?她……把自己称为‘同伴’?
她凭什么?一个连基础战斗都如此笨拙的生物……一个需要我们保护的……
他的思绪在这里卡住了。因为他无法否认,就在几分钟前,是这个“笨拙的生物”用一块石头创造了胜利的契机。是她,用那支小小的银色管子,处理了连他们都感到棘手的酸液腐蚀。
她不是猎物……Scar用血印承认了她。现在,她自己也承认了……
Celtic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愤怒、羞辱、不甘,这些熟悉的情绪还在,但下面却滋生出了一种全新的、让他感到陌生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荒谬、困惑,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触动的感觉。他发现自己无法再用“猎物”或“战利品”这种简单的标签去定义眼前的这个人类。她正在用她的言语和行动,强行在他的世界里,开辟出一个无法归类的、全新的位置。
最终,所有的混乱都化为了一片沉重的沉默。Celtic缓缓地移开了视线,盯着地面上的一块苔藓,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打破这片沉默的,是Scar。
他再次伸出戴着臂铠的手,在空中启动了全息投影。那幅小小的三维地形图再次浮现。但他没有立刻规划路线,而是伸出手指,在代表靡思的那个小光点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他的指尖划过代表他们三人的光点,最后,稳稳地指向了远方那个闪烁着异常光芒的目标。
这个动作,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战术部署。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从现在起,我们四个人,是一个整体。
决策既定,行动便不再有丝毫迟疑。
Scar收起全息地图,率先转身,他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敏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前方那片光怪陆离的丛林之中。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最坚实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Chopper紧随其後,他与Scar之间保持着一个精确的战术距离,手中的长矛微微放低,视线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周围360度的环境。
靡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跟上了队伍。她知道,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她不再是一个被动的幸存者,而是这支小型狩猎队伍中,被正式承认的一员。她将自己的战术包拉得更紧了一些,同时检查了一下腕上计时器的读数,确保记录功能一切正常。
走在最后殿后的,依然是Celtic。
他的脚步比之前更沉,每一步都像是在发泄着某种无处安放的情绪。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不耐烦的狂躁气息。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走在他前方的那个纤细背影上。他看着她如何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那些会发出微弱电流的蓝色苔藓,看着她如何模仿Scar的步伐来节省体力。
真是……麻烦的生物。 Celtic在心里咕哝着。连走路都需要这么费心。
可即便是这样想着,当一根垂下的、长满了倒刺的藤蔓即将挂到靡思的头发时,他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用臂铠上锋利的边缘,无声地将其斩断。藤蔓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而前方的靡思对此一无所知,依旧专注地跟着队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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