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陨遗迹寒气森,断碑无字刻星辰。
千年幻梦谁先觉,一点灵光照后人。
月陨遗迹深处,寒气如针,扎得人皮肤发紧。沈青枫攥着生锈的青铜灯台,灯芯跳动着幽蓝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布满星图的石壁上。江清的机械弓弦上凝着白霜,她时不时抬手呵气,指缝间漏出的白雾转瞬即逝。孤城把胳膊上的伤口又勒紧了些,血渍透过布条渗出来,红得像石壁上的朱砂刻痕。
“这地方邪门得很。”朱门蹲在地上,耳朵贴着冰冷的地面,金属薄片在他指间转得飞快,“底下有心跳声,咚、咚、咚,跟打鼓似的。”
沈月痕往哥哥身后缩了缩,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沾满泥点,裙摆还破了个洞,露出细瘦的脚踝。“哥,我冷。”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冷,是石壁上那些扭曲的人影浮雕——有的长着翅膀,有的头生双角,手里都握着奇形怪状的兵器,眼睛的位置嵌着发绿光的石头,像是在直勾勾盯着他们。
青箬突然“嘘”了一声,他那顶用塑料布缝的帽子歪在一边,露出额前汗湿的刘海。“听!有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从石壁后传来,不疾不徐,像是穿着木屐在走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石壁上的星图突然亮起,那些原本杂乱的光点连成线条,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沈青枫。”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从耳朵听来,是直接钻进脑子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星图轮廓的胸口处裂开一道缝,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褪色的藏青色长袍,袖口磨得发亮,腰间系着根麻绳,头发用木簪挽着,一半黑一半白,像被霜打过的枯草。他脸膛瘦削,颧骨高耸,左眼角有一道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疤痕里嵌着细小的银色颗粒,在幽蓝火光下闪闪发亮。最奇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浅灰色的,像是蒙着一层雾,却又看得人心里发毛。
“第62代候选者,叹息未闲。”他开口,嘴唇没动,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里炸开,“恭喜你们,走到了这里。”
孤城猛地握拳,指节咔咔作响:“你是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叹息未闲的目光扫过众人,像秋风扫过落叶。“这里?是坟墓,也是考场。”他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我在这里死了三次,每次都以为能破局,每次都输得一败涂地。”
江清搭弓上箭,箭头直指叹息未闲的眉心:“少装神弄鬼!快说,噬星族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弱点?”叹息未闲笑了,笑声像破风箱,“他们最大的弱点,就是你们啊。”他突然抬手,指尖划过虚空,石壁上的星图瞬间变色,化作流动的光影,像一汪活过来的墨池。
光影里浮现出画面: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城市,楼宇像竹笋一样戳向天空,飞行器在其间穿梭,像一群忙碌的蜜蜂。突然,天空裂开一道缝,漆黑如墨,无数长着翅膀的生物涌出来,它们的翅膀像蝙蝠,却闪烁着金属光泽,嘴里喷出的不是火,是绿油油的黏液,落到哪里,哪里就冒出白烟,楼宇像被酸腐蚀的奶酪一样融化。
“那是第62代的穹顶城。”叹息未闲的声音带着苦涩,“我是当时的守卫队长,跟你们一样,觉得只要够强,就能守住一切。”
光影里,一个年轻版的叹息未闲出现了,穿着银灰色的铠甲,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刀身刻着流转的花纹。他在战场上冲杀,刀光霍霍,每一刀都能劈开一只飞翼生物,但更多的生物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
“噬星族打不过就求和,”叹息未闲的声音发颤,“他们说,只要我交出十万人做实验,就退军百年。议会里的老东西们动心了,他们说,牺牲少数人,保全多数人,是明智之举。”
画面里,年轻的叹息未闲站在议会大厅,面对一群穿着长袍的老者,他的拳头攥得发白:“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数字!”一个白胡子老头冷笑:“等城破了,所有人都得死。你选吧,是让十万人死,还是让百万人陪葬?”
“这就是我的两难。”叹息未闲的浅灰色瞳孔里泛起红光,“我选了前者,以为能卧薪尝胆,没想到……”
光影突变,交出的十万人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植入了噬星族的胚胎,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反过来攻打穹顶城。年轻的叹息未闲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的妹妹,曾经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女孩,此刻却长着獠牙,眼睛里只有嗜血的欲望。
“我没杀她。”叹息未闲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下不了手,结果她撕碎了三个队友,包括我最好的兄弟。”画面里,年轻的叹息未闲跪倒在地,长刀插进地里,他的妹妹扑过来,他闭上眼睛,却迟迟没等到死亡。睁眼一看,是队友替他挡了一下,那队友的胸口被撕开,露出跳动的心脏。
“我败了,不是因为打不过,是因为心不够狠。”叹息未闲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噬星族最擅长的不是武力,是离间,是让你们在道义和生存之间选,选来选去,把自己选成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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