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接苍溟,落日熔金血染旌。
莫道英雄无觅处,一声号角鬼神惊。
血色残阳像块烧红的烙铁,把废弃军工厂的铁皮屋顶烤得滋滋冒烟。锈蚀的起重机臂上缠着面褪色的红旗,被穿堂风扯得猎猎作响,旗角撕裂的破口活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沈青枫踩着满地碎玻璃走来,鞋底碾碎细沙的咯吱声里,混着远处蚀骨者若有若无的嘶吼。
“都到齐了?”他往锈铁桶上一坐,军绿色工装裤膝盖处磨出的破洞露出结痂的伤口。碧空的虚拟形象在他肩头晃悠,AI少女扎着双马尾,发梢挑染的电光蓝随系统波动闪烁:“检测到173人生命体征,其中源能者32名,最高等级二阶。”
江清靠在断裂的流水线旁调试机械弓,她新换的碳纤维弓弦泛着冷银,发尾用红绳系了截箭头状的合金坠子。“刚收到消息,东边的了望塔没了。”她指尖扣住扳机,金属碰撞声清脆如冰裂,“蚀骨者的行军速度比预计快了三成。”
孤城正给铁拳套缠防滑带,黝黑的臂膀上新旧疤痕层层叠叠,像幅扭曲的地图。“怕个球!”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唾沫星子砸在生锈的齿轮上,“来一个锤一个,来一双锤一双!”
沈月痕坐在临时搭起的医疗帐里,白大褂袖口沾着草药汁的黄绿渍。她正给青箬包扎被酸液灼伤的小腿,少年粗布裤卷到膝盖,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疤痕。“哥,止血草快用完了。”她抬头时,鬓角碎发滑落,遮住眼角那颗淡褐色的痣,“我调的生肌散里加了马齿苋和蒲公英,能顶三天。”
突然,人群外传来骚动。一个穿丝绸长衫的胖子被推搡着进来,他油光锃亮的头发梳成中分,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小眼睛滴溜溜转。“诸位英雄,”他拱手时,玉扳指在阳光下闪得人眼晕,“在下宋之问,忝为议会调停使。”
沈青枫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机械臂内侧的纹路。这胖子他认得,前阵子还在全息新闻里鼓吹“共存论”,说什么“蚀骨者亦有生存权”。
“调停个屁!”孤城上前一步,砂锅大的拳头差点怼到宋之问脸上,“是不是又来劝我们投降?”
宋之问脸一白,慌忙后退半步,长衫下摆扫过地上的弹壳,发出哗啦脆响。“非也非也,”他掏出块绣着牡丹的手帕擦汗,帕子边缘的金线都快磨秃了,“噬星族使者带来新提议,只要献上……”
“闭嘴!”沈青枫猛地站起,机械臂瞬间弹出三十厘米长的合金刃,寒光在宋之问肥脸上晃得他直哆嗦,“再敢提‘献上’两个字,我让你尝尝蚀骨者的待客之道。”
宋之问吓得瘫坐在地,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他那双三角眼。“是卢照邻!他说只要交出烟笼……”话音未落,一道银线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他手中的全息通讯器。
江清吹了吹弓弦上的白霜,箭尾的红羽还在颤动。“议会的走狗。”她冷笑时,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把他绑起来,等会儿喂蚀骨者。”
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瘦高个,灰布短褂上打着补丁,腰间别着支竹笛。他走到沈青枫面前,拱手时露出半截枯瘦的手腕,血管像青蛇般盘踞。“在下由来征战地,”他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带了三百弟兄来投奔。”
沈青枫打量着来人:高额骨,深眼窝,下颌线锋利如刀削,唯有那双眼睛像浸在泉里的黑曜石。“你的人呢?”
由来征战地吹了声短促的笛音,笛声尖锐如鹰唳。片刻后,工厂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百个穿着各色服装的汉子涌进来,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锈铁矛,有消防斧,还有人扛着改装过的钉枪。
“好!”沈青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触及处能摸到对方肩胛骨突出的形状,“今晚分三路布防,东边的废墟用绊马索,南边的桥洞埋炸药,北边……”
话没说完,医疗帐突然传来惊呼。沈月痕跌跌撞撞跑出来,白大褂下摆沾满血污。“烟笼他……”她嘴唇哆嗦着,指着帐内,“他发烧说胡话,身上长出鳞片了!”
众人冲进帐时,都倒吸一口凉气。烟笼躺在行军床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青灰,细密的银鳞从脖颈蔓延到胸口,像某种诡异的纹身。他双眼紧闭,睫毛上挂着汗珠,嘴里喃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是噬星族的寄生反应。”苏云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穿件墨色旗袍,开叉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踝上系着红绳。“我有个方子,需要七叶一枝花和蜈蚣草。”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帐外的火光,“但得去城西的药圃采,那里现在是宋之问的地盘。”
孤城一拳砸在柱子上,震得灰尘簌簌落。“我去!”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顺便把那胖子的狗头砍下来当夜壶!”
“等等。”沈青枫按住他的肩膀,机械手指在对方肌肉上轻轻敲击,“声东击西。”他附在孤城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混着铁锈味喷在对方耳廓,“你带一队人佯攻南门,我和江清从后门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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