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摆牺牲带来的沉重阴霾,在“信天翁”号上笼罩了三日。玛娜在极度的悲痛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醒来便是不吃不喝的默默流泪,依娜和梭图轮流守候,忧心忡忡。陈野将自己关在舱室内大部分时间,除了必要的进食和伤口处理,他只是在反复擦拭那把属于岩摆的缅刀,以及摩挲着胸前那枚冰冷的骨雕雄鹰挂坠。仇恨如同休眠的火山,在他心底积聚着更加恐怖的能量。苏清月则将自己投入了近乎疯狂的工作,试图从之前获取的所有数据碎片中,榨取出一丝一毫关于“方舟”或桑坤下一步动向的线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麻痹那蚀骨的悲伤和对未来的茫然。
老枪指挥着“信天翁”号在复杂的洋流和航线中穿梭,极力规避着可能的追踪。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短暂的。
第四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刺耳的警报声猛然撕裂了船上的死寂!
“雷达锁定!多个高速水面目标正在接近!是冲我们来的!”通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老枪一个箭步冲进驾驶舱,看向雷达屏幕。几个光点正从不同方向,以包围的态势,高速向“信天翁”号逼近。
“是雇佣兵的快艇队,装备了重武器。”老枪脸色阴沉,“桑坤的悬赏,还是吴吞的报复,或者两者都有……他们找到我们了!”
“信天翁”号虽然经过改装,但本质上仍是科考船底子,面对高速灵活的武装快艇围攻,尤其是在开阔海面上,极其不利。
“准备接敌!所有非必要人员进入安全舱!”老枪果断下令,同时命令舵手尝试转向,寻找规避路线。
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航速极快,很快便进入了可视距离。那是四艘涂着哑光黑漆、造型低矮的高速快艇,船头架着重机枪,甚至能看到火箭筒的反光。
“哒哒哒哒——!”
炽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率先从一艘快艇上抽打过来,落在“信天翁”号侧舷的海面上,激起一道道粗高的水柱!
战斗瞬间爆发!
“信天翁”号上的自卫武器——两挺遥控机枪塔开始还击,子弹在海面上划出耀眼的轨迹,与来袭的火力交织在一起。爆炸声、机枪的咆哮声、子弹撞击船体的金属噪音响成一片,打破了黎明海面的宁静。
然而,快艇目标小,速度快,不断变换方位,而“信天翁”号体型庞大,转向笨拙,很快便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一枚火箭弹命中船尾上层建筑,引发火灾和浓烟。虽然火力点未被直接摧毁,但形势岌岌可危。
“这样下去不行!船会被他们耗死!”陈野冲进驾驶舱,看着外面肆虐的火力,眼中寒光闪烁。
“必须干掉他们的母船或者指挥艇!”老枪盯着雷达,指着其中一个信号更强的光点,“那艘体型稍大,应该是他们的指挥和补给船,打掉它,这群鬣狗就会失去协调!”
但如何解禁?在对方密集的火力网下,任何小艇出击都是自杀。
“从水下。”陈野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我和清月、玛拉,穿潜水服,用水下推进器靠近。安装炸药,炸沉它!”
这是极其冒险的计划。水下接近虽然隐蔽,但一旦被发现,在高速快艇的螺旋桨和密集火力下,生存几率几乎为零。而且,安装炸药的过程不能有任何差错。
老枪看着陈野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危急的形势,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我会用火力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没有时间犹豫。陈野、苏清月、玛拉三人迅速换上潜水服,检查装备和水下突击步枪(有限弹药),携带了足量的高爆炸药和磁性吸附引信。
“活着回来。”老枪在他们潜入冰冷海水前,只说了这一句。
三人如同三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的海水中,水下推进器带着他们,向着那个被标记为指挥船的目标疾驰而去。海面上,枪炮声震耳欲聋,火光闪烁,而水下则是一片相对的死寂,只有推进器的微弱嗡鸣和水流掠过身体的触感。
他们小心翼翼地潜航,规避着快艇高速驶过时产生的强大涡流和可能的水下监听设备。靠近目标指挥船(一艘改装过的中型巡逻艇)后,他们关闭推进器,手动潜泳到船底。
陈野打了个手势,三人分工。玛拉负责警戒,持枪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水域和上方船体的动静。陈野和苏清月开始安装炸药。磁性吸附装置被牢牢固定在船体关键部位——螺旋桨轴、舵机附近、以及船体龙骨处。苏清月负责设置复杂的定时和遥控双重引信,她的手指在冰冷的水中和设备上稳定操作,眼神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面上的交火依旧激烈,“信天翁”号不断中弹,形势越发危急。
就在最后一块炸药安装完毕,苏清月即将设置完成最终引爆程序时,意外发生了!
一艘负责外围巡逻的快艇,似乎发现了水下的异常气泡或是声呐回波,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他们所在的大致区域高速冲来,船头的探照灯开始扫视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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