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辞还能怎么办呢?这孩子才五岁多,听话又懂事,唯一的 “毛病” 就是太粘人,粘得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少。
骂吧,找不出像样的理由;只能在明轩凑过来请教功课的时候,故意板起脸,把语气放得严厉极了。
“不是把我当成没见过的父亲么?那我就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父爱如山,什么叫父爱如七匹狼,什么叫父爱如教鞭!”
江锦辞心里这么盘算着,行动上也真就这么做了。
对待明轩,他比当年教导江砚舟时还要严苛三分 —— 写错一个字,先罚抄十遍;
同一个问题错两次,便拿起教鞭,拿捏好痛而不伤的力度,往手心或屁股蛋上招呼。
江锦辞本以为,等明轩体会到 “父爱如山体崩塌” 的滋味,就该知难而退,不会再整天缠着自己了。
可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小鬼半点不介意掌心或屁股蛋上的疼。
反倒每次挨打的时候,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星,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模样哪里像受罚,反倒像是得了什么奖励。
江锦辞是真被这反常的举动弄懵了,彻底束手无策。
哪有人挨打还这么高兴的?直到后来他慢慢看出点门道,才渐渐停了体罚。
心里暗暗担心:再这么下去,别给这臭小子弄出什么不健康的心理来。
毕竟是拥有现代知识、还在好几个世界里当过院士的人,江锦辞很快想通了关键。
这小鬼哪里是不怕疼,分明是羡慕那些同窗。
羡慕他们做错事时有父母责骂,羡慕他们写错题时有父母打掌心,哪怕是挨罚,对明轩来说,也是一种 “有人管” 的归属感。
明轩在王府里,身份特殊,有王允在下人们没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到了私塾,又有周夫子格外看护,更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只有自己,不顺着明轩,该严就严,该说就说,半点不惯着他那绿茶卖乖的小性子。
只是这孩子太聪明了,聪明到能看透旁人对他的 “敬”,不过是碍于他的身份,并非真心实意的亲近。
所以江锦辞对他越严肃、越板着脸,他反倒越往江锦辞身边凑。
四五岁的孩子,正是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也是最喜欢和别人 “比” 的时候。
或许在明轩眼里,能有个人像父母一样管着自己、盯着自己,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也正因如此,江锦辞的严苛不仅没吓走明轩,反倒让这孩子对他多了几分依赖。
这份依赖里,藏着的是一个缺爱孩子,对 “有人在乎” 的迫切渴望。
因为这事,江锦辞私下还特地找周夫子谈了几次,让周夫子对他严厉点。
周夫子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被这个小绿茶给哄得见牙不见眼。
江锦辞能怎么办呢?甩不开就只能受着呗,虽然有很多办法能让这个小鬼不再缠着自己,但他不是那种对五岁小鬼用肮脏手段的人。
更何况这个小鬼除了粘人,其他方面做的是真的挑不出任何毛病,就连偶尔犯错,江锦辞都怀疑他是故意为之的。
思来想去只能把计划提前,原身是考上秀才的五年后一举考上了举人的。
江锦辞原计划是打算在这县里呆个七八年,再去考举人的,现在愣是把计划给改到三年后。
虽是如此,这几年倒也算惬意。每逢七日一次的休沐,晨起教枣枣识字临帖,午后便去茶楼要壶茶和一些点心,听着说书人拍醒木讲古论今。
第二年春,江锦辞便在科试中拔得头筹,轻松取得了乡试资格。
这一年光景里,江枣枣进益神速。得益于江锦辞常在饮食中添补的药剂,小姑娘不仅身量抽条,连眉眼都透出灵秀之气。
经他悉心教导,如今行止谈吐竟真似书香门第的闺秀。
只是这娴静模样底下,藏着青石巷小霸王的真面目。
借着兄长在私塾任教的威势,她早将巷里孩童收拾得服服帖帖。
每日江锦辞在学塾的动静,自有小喽啰们争先向枣枣姐禀报。
每每听闻有个叫明轩的小鬼整日缠着兄长,小姑娘就气的咬牙切齿。
打定主意要会会这个碍事的家伙——若不是他,哥哥何至于每日都伴着星辉归来?就连教导她和陪她的时间都少了。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一晃又是一年八月初三,霜降未至,秋意已浓。
涂县县城门外,晨雾尚未散尽,官道旁的梧桐已染半树金黄。
江锦辞牵着匹青骢马立在晨光里,鞍袋里装着周夫子昨日连夜整理的《时务策要》。
看着周夫子将一筒狼毫塞进行囊,反复叮嘱:此番赴京,切记——入闱缓步,审题缓思,落笔缓书。食盒里备了茯苓饼,场中若腹饥......
学生省得。
江锦辞含笑耐心的听着周夫子的絮絮叨叨,一 一回应着,周夫子反反复复说了有三遍,这才罢休。
目光转向王允,这位京城直隶县县令今日特意着了常服,袖中取出火漆封口的信笺:京兆尹乃我堂弟,若遇难处可前往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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