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个破洞,外头猴子的尖叫和追兵的叫骂声一下子被隔开,变得闷声闷气的。洞里黑得吓人,一股子浓重的铁锈味、烂木头味儿,还有种说不出的老霉味直冲鼻子,呛得人直咳嗽。
我们四个瘫在冰冷的地上,呼哧带哧喘得跟破风箱似的,肺都快炸了。心哐哐跳,半天缓不过劲儿。
“暂……暂时没事了吧……”阿飞瘫成一滩泥,声音还在抖。
老陈没吱声,他挣扎着爬起来,把耳朵贴在冰冷梆硬、全是锈的内壁上,仔细听外头的动静。听了老半天,外头好像只剩下风的嗷嗷叫和隐约的、越来越远的猴子吵闹声。
“没追进来。”老陈松了口气,可脸色还是绷得紧,“估计是怵那群猴子,或者……这破船本身有啥问题。”
“这船……能有啥问题?”我心里直发毛,借着破洞透进来那点可怜的雪光,四下打量。我们好像是在个窄通道里,两边是歪歪扭扭、锈了吧唧的金属墙,脚下是厚厚的灰和碎冰,踩上去嘎吱响。空气冷得跟冰窖没差,比外头好不到哪去。
“旧时代的沉船,天知道死过多少人,藏着啥邪乎玩意儿。”老陈从怀里摸出那根快烧没的小蜡烛,宝贝似的点上。昏黄的光晕就能照几步远,更多的黑影在暗处张牙舞爪。“都警醒点,别瞎摸瞎碰,跟紧我。”
烛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累,伤口好像又在渗血。但他眼神贼亮,像头警惕的老狼,扫视着前后两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往……往哪儿走啊?”阿飞瞅着前后都黑咕隆咚的,声音发虚。
老陈蹲下,仔细瞅地面和墙。灰挺厚,但还能看出些模糊的、不是人的小脚印,往通道深处去了——是那些雪贼猴的爪印。
“跟着猴脚印走。”老陈拍了板,“它们熟这儿,走的路八成能通,也可能通到有食儿或相对安生的地儿。”
理是这么个理,可跟着一群刚还在外面发疯的猴子……总觉得心里没底。
我们排成一溜,老陈打头,手里攥着蜡烛和骨矛。我紧跟其后,阿飞哆哆嗦嗦贴着我,石头断后,他那大块头几乎把通道堵严实。
通道窄得憋屈,到处是塌下来的管子和断了的电线,跟怪物触手似的。空气里的味儿越来越冲,混着铁锈、陈年油泥、还有种……淡淡的甜腥味?闻着让人直恶心。
脚下时不时踩到啥,“咔嚓”一声。我低头就着烛光一瞅,差点叫出来——那是一片半埋灰里的、惨白的人手骨头!旁边还散着些烂布条和锈掉的金属名牌。
阿飞也瞅见了,倒吸口冷气,死命抓住我胳膊。
“旧时代的渣滓罢了。”老陈头都没回,声儿低沉,“死在这冰封末日里的人,比喘气的多多了。习惯就好。”
话是这么说,可踩在一地死人骨头上,谁他妈能习惯?我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总觉着黑暗里有眼珠子在盯着我们。
通道开始往下斜,越来越深入船肚子。温度好像比入口还低点,墙上开始结着厚厚的、永不化的冰层,里头冻着些歪扭的黑影,看不清楚是啥。
偶尔能听见头顶或墙深处传来“吱吱”的猴叫和窸窸窣窣的跑动声,但它们好像故意躲着我们。
“它们……好像不稀得搭理咱?”我小声哔哔。
“最好一直不搭理。”老陈哼了一声,“咱就是借个道,井水不犯河水。”
又往前走了一截,通道宽了点,冒出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往下,深不见底,冒着寒气。另一条路比较平,通到旁边一个舱室,那扇厚铁门半开着,里头黢黑。
猴脚印在这儿散了,大部分继续往下,少数钻进了那个舱室。
老陈在岔路口停下,犹豫了一下。他侧耳听听,往下那条路死寂冰冷,而那个舱室里……好像有种极轻微的、规律的“滴答”声。
“进去瞅瞅。”老陈指了指那半开的门,“小心着点。”
他先用骨矛轻轻顶开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烛光照进去,是个不大的地儿。像是个……储藏室或者小工作间?一排排金属架子东倒西歪,堆满了看不出模样的破烂,地上散着工具和纸片子。
而那“滴答”声,来自墙角一个钉在墙上、半埋在冰里的铁盒子。盒子面上有个小玻璃窗,里头好像有根指针在慢吞吞地挪,下面还有个诡异的、冻着的冰蓝色符号——三条波浪线,中间戳着一根冰矛。
“这……啥玩意儿?”阿飞好奇地想凑近看。
“别动!”老陈猛地低吼,一把给他拽回来,脸色变得贼难看,“永霜之手的记号!”
永霜之手?那个极端崇拜冰封的邪门教派?他们的玩意儿咋会在这旧时代沉船里?
老陈极其警惕地用骨矛远远捅了捅那铁盒子。盒子纹丝不动,好像彻底冻死了,只有里头那根指针还在以慢得急死人的速度挪着。
“这玩意儿……像是在算计啥……”老陈拧紧眉头,“算计时间?还是……算计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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