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焰不熄,如月悬幽冥。
熔炉深处,那团纯净的银白色火焰仍在缓缓跳动,仿佛一颗重生的心脏,搏动着久违的生机。
曾被炼为祭品的虚巫们,僵硬的躯体开始复苏,皮肤下有微弱的气血流动,原本空洞的眼窝中,竟浮现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神光。
他们不是复活,而是觉醒。
记忆的锁链被银焰焚烧,执念的迷雾被归元之道涤荡。
这些曾沦为傀儡的巫族残魂,终于挣脱了灰雾的侵蚀,重新感知到了“自我”。
熔炉边缘,哭灵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手中那杆传承万古的招魂幡,此刻已化作焦黑碎屑,随风飘散,如同他被篡改的记忆,片片剥落。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自己枯槁的掌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具身体。
“我……非引魂……是引恨……”
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惊醒后的恐惧。
他曾以为自己是幽冥引渡者,手持招魂幡,引领亡魂归墟。
可如今才明白,他引的从来不是魂,而是怨!
是恨!
是灰雾以“执念”为饵,将无数无辜生灵拖入永世不得超脱的轮回炼狱!
“是谁……篡改了我的记忆?”
他喃喃自语,眼中泪水滑落,却在半空中凝成黑色冰晶,坠地即裂。
苏辰缓步走近,眸光沉静如渊。
他抬手一点,一道柔和金光自指尖溢出,轻轻笼罩哭灵神魂。
那是【洪荒救赎系统】赋予的【魂灵庇护】——可护一方神识不灭,免受灰雾侵蚀。
“谁布此局?”苏辰低声问,语气平和,却如雷霆压境。
哭灵浑身一颤,缓缓抬头,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脚下——地心最深处。
“……驮渊……他知道一切……”
“它是不周山倾塌时,唯一活下来的地脉灵兽……亲眼见证了巫族陨落的真相……可它被封印了万古,连记忆都被天道锁链缠绕……唯有归元银焰,能唤醒它……”
话音未落,哭灵整个人如沙砾般崩解,仅剩一缕残魂被苏辰以金光护住,沉入识海温养。
他耗尽最后神智,完成了救赎的第一步——觉醒,然后忏悔。
苏辰立于熔炉前,银焰映照他的侧脸,光影交错间,那双眸子愈发深邃。
巫妖大战……真的是为了争夺天地主宰?
不,若真是如此,为何战后天地灵气骤减三成?
为何洪荒本源如被鲸吞?
为何天道寂然不语,任由生灵涂炭?
一切,皆有蹊跷。
他转头,看向盘坐于熔炉边缘的共工之影。
那曾暴烈如火、怒撼苍天的祖巫残念,此刻已无半分戾气。
锁天链彻底消散,他的身形也愈发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
但他眼神坚定。
他双手结印,残念之力凝聚不息,最终化作一柄虚斧——斧刃由怒火铸成,斧柄由执念支撑,斧心,则是一缕未曾熄灭的巫族血性。
“我愿助你寻真相。”共工低声道,声音如远古回响,“但我有一个条件——”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苏辰。
“若巫族真已无路可走,血脉断绝,信仰成灰……我便以这最后一丝残念为祭,凝铸一枚‘归元道印’,将巫族曾为洪荒而战的意志,封入大道长河。”
“让后世知——我巫族,非为争权而战,而是为天地存续而亡!”
苏辰心头一震。
他缓缓上前,郑重抱拳,行截教大礼。
“此印,当为七印之一,立于归元道碑之首。万古之后,若有生灵问起洪荒为何不灭,我必答:因有巫族,曾以血肉为基,以魂火为灯,照过长夜!”
共工闻言,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
那笑容苍凉,却释然。
虚斧缓缓消散,化作一道赤金符印,悬浮于苏辰头顶,尚未凝实,却已有大道共鸣之声隐隐震荡。
就在此时,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龟鸣,如远古苏醒的钟声,震得幽冥三重天簌簌发抖。
“来了。”苏辰低语。
他一步踏出,身影化虹,直坠地心。
洛曦紧随其后,曦光神魔血脉在体内奔涌,双眸燃起金色火焰。
她感知到了——那地底深处,有一股古老到几乎与天地同寿的意志,正在缓缓睁眼。
岩浆如海,烈火翻腾。
在地心最底层,一头巨龟静静卧于熔岩之上。
它的背甲千疮百孔,裂痕纵横,竟如一幅残缺的山川图——不周山的轮廓,赫然其上!
它睁眼。
双瞳如熔金,目光穿透亿万重岩,直视苏辰。
“你来了。”声如地鸣,震动法则,“我已等你万古。”
苏辰抱拳:“前辈可是驮渊?”
巨龟缓缓点头,背甲裂痕微微发烫:“当年巫妖大战,非因争权夺利……而是天道已染灰雾,暗中挑动两族相残,只为消耗洪荒本源,喂养‘外道之基’。”
“十二祖巫察觉,欲逆天改命,斩断灰雾之源……却被天道执法者围杀,不周山崩,天河倾泻,巫族血脉断绝……真相,早已被掩埋在岁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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