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阴雾弥漫,鬼火幽幽。
城门高耸,黑石垒砌,门楣上刻着“幽冥之府”四个古篆,笔画间透出森然煞气。
每息之间,百万魂灵穿行此门,或哭或笑,或悲或喜,皆被无形之力牵引着投入轮回井中,转世而去。
香火缭绕,百姓跪拜,泥塑判官端坐殿上,面无表情,双目空洞,却有淡淡符光在瞳孔深处流转——那是天道烙印,无声无息,篡改因果,抹除执念。
苏辰立于城门前,一袭青袍猎猎,眸光如渊。
他抬手轻点眉心,一道无形波动自识海扩散而出——心印引!
刹那间,神识如针扎!
无数怨念、不甘、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撕扯他的道心。
这些魂灵本该带着执念转世,重修因果,可他们的记忆却被悄然剥离,像被剪去羽翼的飞鸟,坠入无明轮回。
“好狠的手段……”苏辰眸光骤冷,“天道以轮回为牢,以遗忘为锁,锁住众生之灵,断绝反抗之根。”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微颤,不是因痛,而是怒。
洛曦站在他身侧,曦光神魔的血脉在体内隐隐躁动,她眸光如火,冷冷扫过那尊判官泥像:“这不止是控制轮回,是在吞噬命脉本源!那些被抹去的记忆,都化作了天道的养料!”
息壤拄着木杖,脸色阴沉:“地脉在此被压得喘不过气,灵气倒流,阴煞反噬……这哪是轮回中枢?分明是座活坟!”
岩心残魂漂浮在半空,石脸上沟壑纵横,声音沙哑如风过裂谷:“命源印……就在这底下。但封印极深,需以‘命祭之血’为引,否则触之即碎。”
众人沉默。
唯有小骨,一路无言,此刻却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城南一角。
那里,一座荒庙孤零零矗立,屋顶塌陷,神像残破,香火断绝已久。
庙前土地干裂,寸草不生。
他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泥土。
指尖所过之处,竟浮现出一道古老纹路——曲折如脉,蜿蜒如河,中央一点如心,仿佛跳动着某种沉睡的意志。
“这是……命祭纹!”息壤猛然瞪大眼,老农般的脸上满是震惊,“传说中只有巫族大祭司才能绘制的血脉图腾!他……他怎么可能会?”
岩心凝视着那纹路,声音颤抖:“不是‘会’……是‘觉醒’。这孩子不是普通遗孤,他是‘命祭之子’——巫族最后的血脉火种,天生与轮回命脉共鸣!只有他,才能唤醒命源印!”
苏辰心头一震,目光落在小骨身上。
那瘦小的身影,依旧低着头,手指却紧紧抠进泥土,仿佛在触摸某种遥远的呼唤。
“原来如此……”苏辰喃喃,“共工最后一念指向酆都,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留下火种。他知道自己会死,所以将巫族最后的希望,藏在了轮回最深处——等一个能听懂大地之语的孩子。”
小骨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坚定:“师父,我想……种地。”
息壤一愣,随即大笑:“好!好!咱爷俩就在这酆都荒土上,种出一片活路来!”
夜深,万鬼归寂。
苏辰盘坐于荒庙残垣之上,神识悄然探出,欲借“轮回之隙”窥探地底玄机。
这是他自《混沌归元真经》中参悟的秘法,可短暂避开天道监察,直视轮回本源。
然而,就在神识触及地脉的瞬间——
三十六道金色锁链自虚空中浮现,如天网降临,瞬间封锁四方空间!
每一道锁链上都刻满天机符文,散发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天道察觉了!
“轮回禁地,擅窥者,魂飞魄散!”一道冰冷无情的天音在虚空中回荡。
洛曦猛然起身,曦光神魔之力爆发,双臂一展,璀璨光焰如朝阳初升,欲斩断锁链!
可就在光芒触及天机链的刹那,她脸色骤白,一口鲜血喷出,神魂剧烈震荡!
“血脉反噬……”她咬牙低语,“天道对神魔之力压制太强,我撑不了多久!”
苏辰神色凝重,正欲动用无敌领域强行破局,却见一道小小身影从庙角走出。
是小骨。
他默默走到庙前,从怀中取出一粒种子——那是息壤亲手所赠的息壤之种,蕴含大地精魄。
他蹲下身,将种子轻轻埋入干涸的泥土。
然后,他咬破手指,鲜血滴落,渗入土壤。
“我种,你护。”他抬头,看着苏辰,声音稚嫩却坚定。
下一瞬,大地微颤。
那粒种子竟在血润之下迅速萌发,破土而出,化作一株通体晶莹的小苗,叶片如玉,茎干如骨。
更诡异的是,苗心之处,一点幽蓝火光缓缓燃起——
火焰无声,却让整个酆都的阴雾为之退散。
苏辰瞳孔骤缩。
“这火……是归元圣火的同源之力?!”
洛曦捂着伤,震惊望来:“不可能!归元圣火唯有你以混沌归元真经点燃,怎会出现在他身上?”
息壤喃喃:“不……这不是你给的火。这是他用自己的命脉点燃的——心火。以本源为薪,以执念为引,点燃的那一瞬,他已不是孩子,而是……巫族最后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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