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学位申请材料提交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粒子打着旋儿从灰蓝色的天空落下来,落在图书馆的玻璃上,迅速化成一道水痕。夏晴抱着一摞厚厚的参考书,刚走到三楼楼梯口,就被一个身影撞了满怀。书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公司金融》滑到楼梯转角,被一只手稳稳按住。
“抱歉。”于途的声音带着点喘,显然是跑过来的。他弯腰捡书,手指不小心碰到夏晴散落在地上的笔记,纸页上是她娟秀的字迹,圈着的重点旁画着小小的星星。
“没事。”夏晴也蹲下去捡,指尖和他的在半空中撞上。他的手很凉,带着户外的寒气,触到她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书却没拿稳,又掉了下去。
于途失笑,索性把散落的书都拢到自己怀里,又自然地接过她抱着的那摞:“怎么抱这么多?”
“你不是说这几本书对航天工程的财务分析有用?”夏晴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时,正好看到他睫毛上沾着的雪粒,像落了片碎星,“刚从社科区找的。”
于途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书,《航天项目成本管理》《工程经济学》……最下面还压着本她常看的《计量经济学》。他心里一暖,喉结动了动:“我自己找就行,不用特意……”
“你忙着刷航天工程的课,哪有时间?”夏晴打断他,语气自然得像说今天天气,“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她这周有三篇论文要交,昨晚熬到两点才写完。但看于途这阵子连轴转——白天上金融课,晚上泡在图书馆看航天系的资料,周末还要去听航天器设计讲座,眼底的青黑重得像化不开的墨,她总忍不住想多帮他分担点。
于途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书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走到自习区时,他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个暖手宝塞给她:“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热乎着。”
暖手宝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只圆滚滚的兔子,和他一身深色冲锋衣格格不入。夏晴捏着那点温热,想起昨天晚上,她在自习室待到十点,于途发来消息:【还在图书馆?】
【嗯,等你下课。】她回得飞快。
没过二十分钟,他就出现在图书馆门口,头发上还沾着雪,手里拎着杯热奶茶,是她常喝的三分糖珍珠奶茶。“老师这堂课拖堂了。”他把奶茶放在她桌上,语气里带着点歉意,“本来想早点过来的。”
此刻看着手里的兔子暖手宝,夏晴觉得于途把所有的细心都藏在了笨拙的举动里。
自习时,于途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时而皱眉盯着航天工程的书本,时而翻开夏晴找的书,在页边做批注。阳光透过结了薄冰的玻璃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手指很长,握笔的姿势好看得像幅画。
夏晴假装看自己的书,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他那边瞟。看他算到难题时会下意识地咬下唇,看他解出来后会轻轻舒口气,睫毛像被风吹动的蝶翼。心跳像藏了只小兔子,在胸腔里砰砰乱撞,撞得她连书里的公式都看不清楚。
“这里,”于途忽然推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画着个简易的现金流模型,“航天项目的折现率计算,和普通项目不太一样,要考虑研发周期的风险溢价。”他的指尖点在“风险溢价”四个字上,离她的手只有寸许,“你上次笔记里的模型,我改了下参数,你看看?”
夏晴低头看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不是之前的洗衣液香,而是混着实验室消毒水和雪的清冽气息,像冬日清晨的天空。她的心跳又乱了节拍,连带着声音都有点发飘:“我……我回去看看。”
于途抬头时,正好看到她泛红的耳尖。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想起上周在航天实验室,师兄打趣他:“于途,你那本《工程经济学》里夹着的女生照片,是谁啊?”
他当时慌忙把书合上,耳尖烫得厉害——那是高中时的毕业照,他偷偷剪下来的夏晴,穿着蓝白校服,站在树下笑,眼睛里像盛满了阳光。
原来有些心动,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傍晚去食堂的路上,雪下得大了些,纷纷扬扬的,把校园染成一片白。于途把伞往夏晴那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落了层薄雪,却浑然不觉。
“你伞往自己那边挪挪。”夏晴把伞往他那边推,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凉得像冰,“都湿了。”
“没事,我抗冻。”于途笑了笑,忽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给你的。”
是枚银色的书签,形状是缩小版的空间站,上面刻着行小字:“星河辽阔,与你同赴。”
夏晴捏着书签,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心里却烫得厉害。她想起昨天在他的书里看到过张便签,上面写着“等拿到航天系的学分,就……”后面的字被涂掉了,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这是……”她抬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的雪粒融化,在眼下晕开一小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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