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海立刻明白过来,声音压得更低:
“东家放心,专用的……那些设备,通过洋行的特殊渠道,已经陆续运到了,都在里面。工装夹具也在定制。原材料(枪钢、火药)的样品也送到了,正在测试。只要人手足够,随时可以……试制。”
张阳点点头,心里有了底。他又问:
“机械厂这边的效益,预计如何?”
周福海对这个问题似乎不太擅长,看向钱伯通。钱伯通连忙接口:
“东家,机械厂情况特殊。民用这部分,比如加工农机具、五金零件,利润薄,主要是为了养活工人和维持工厂运转,预计每月产值两三万元,利润也就两三千大洋。但加上……‘特殊产品’,”
他含糊了一下。
“每月总产值超过八万元问题不大。因为‘特殊产品’利润极高,拉高了整体利润率,初步估算,每月纯利润……可能达到一万元!”
“一万?”
陈小豆再次被震惊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光是一个机械厂,一个月就能赚一个团的粮饷钱?”
张阳也是心头剧震,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如此确切的数字,还是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军火,果然是世界上最暴利的生意之一!这机械厂,简直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钱伯通脸上却浮现出愁容:
“东家,陈助理,效益是好,可是……最近的麻烦事也不少啊。”
“哦?什么麻烦?”
张阳眉头一皱。
“地方上的袍哥大爷、县府税务局、甚至警察局,隔三差五就来‘拜访’,明里暗里就是要钱要好处,各种名目的摊派、罚款层出不穷,说我们这不合规那不合矩,变着法地卡我们。”
钱伯通苦着脸道:
“这还算是好的,至少还能谈。最近几天,厂区周围总有些生面孔晃悠,探头探脑,工人们晚上下班都提心吊胆。我担心……是附近山里的土匪盯上咱们了。”
张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来自后世,知道法治的重要性,但也深知民国这个乱世,根本没有真正的法治可言!
弱肉强食,官匪一家,是赤裸裸的现实。
没有武力保护的财富,就像小儿持金过市,只会引来贪婪和掠夺。
他原本还想尽可能低调,隐藏在幕后。
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这两个工厂,是他的命根子,绝不容有失!
回到团部,张阳的脸色依旧阴沉。
陈小豆同样面色凝重。
“团长,看来想闷声发大财是不行了。”
陈小豆沉声道:
“这民国天下,就没有王法!要么被官吃,要么被匪抢!咱们必须亮出肌肉,表明态度了!”
“你说得对!”
张阳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两个厂子,谁也别想动!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不仅要保,还要大张旗鼓地保!”
他立刻下达命令:
“拴柱!”
“到!”
李拴柱应声而入。
“你立刻从一营,抽调一个连!要最精干、纪律最好的那个连!全员配发实弹,由你亲自带队,马上进驻码头那边的纱厂和机械厂!在厂区外围设立岗哨,拉起铁丝网!没有厂方经理和我的共同手令,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厂区范围!谁敢硬闯,鸣枪警告!警告无效,就地缴械扣押!遇到土匪袭击,给老子往死里打!”
“是!团长!保证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
李拴柱大声领命,转身就跑去集合队伍。
“小豆,”
张阳又看向陈小豆。
“你去找李猛,让他马上来见我。”
不一会儿,三营营长李猛快步走了进来:
“团长,您找我?”
张阳示意他坐下,直接问道:
“李营长,你在宜宾地面上的袍哥堂口里,熟不熟?”
李猛一愣,随即笑道:
“团长,瞧您说的。老子……我好歹以前也在码头上混过几天,几个堂口的舵把子、管事五爷,都还卖我几分面子。咋了?是不是厂子那边遇到麻烦了?”
“嗯。”
张阳点点头。
“有些不开眼的,想去打秋风,甚至可能还有土匪盯上了。我派兵过去了。但光靠兵还不够,地面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兵不如你们袍哥人家一句话好使。”
他顿了顿,看着李猛:
“我交给你个任务。你去跟各个堂口的舵把子递个话,就说码头那两家工厂,背后的南洋大老板,是我张阳的老相识!”
“老相识?”
李猛有些疑惑。
“对!”
张阳早已想好了说辞。
“你就说,我张阳三年前也是南洋回来的!只是回乡探亲时落了难,才被拉了壮丁!那南洋老板与我家有旧,这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宜宾投资办厂,是想造福地方,给乡亲们一条活路的!我张阳在这里撂下话,这两家厂子,我保了!谁要是跟厂子过不去,就是跟我张阳过不去,跟我第九团过不去!请各位舵把子行个方便,约束手下弟兄,也给各方递个话。我张阳感激不尽,日后自有心意奉上。但若有不开眼的非要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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