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尝试着想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可刚一动,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和浑身的酸软就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无力地跌了回去,眼角瞬间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别动。”
岁安立刻制止,眉头紧锁。
“我喂你。”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和肩膀,帮助她以一个比较省力的姿势半坐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然后,他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粥,仔细地吹凉,这才递到她的唇边。
清欢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看着他因为吹气而微微嘟起的嘴唇,脸颊绯红,顺从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岁安的脸。
一碗粥吃完,岁安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残渍。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愣,随即,一种无声的暖流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还……还疼得厉害吗?”
岁安放下碗,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低声问道。
清欢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声音细弱却清晰:
“好……好多了。”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起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那里有关切,有愧疚,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属于男人对女人的温柔。
“你……你别自责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
她的手冰凉,他的手掌却温热而粗糙,带着常年握刻刀留下的薄茧。
“清欢,”
岁安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低头说道:
“从今往后,我会对你更好。”
这不是一句空泛的承诺。清欢从他语气中听到了郑重,看到了担当。
她相信他。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仿佛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浮木。
“我知道。”
她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第二天,阳光明媚,岁安感觉右腿的力气恢复了不少,虽然走路仍需借助拐杖,但至少不再是沉重的负担。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盘旋——他必须回到工地去。
《风骨》未完成,李大师的期望,还有那份对自身技艺的追求,都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
他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像个逃兵。
趁着清欢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床单——那床单上,昨夜留下了他们关系蜕变的印记,也残留着那抹暗红。
岁安拄着拐杖,悄悄地走到巷子口的杂货铺,再次拨通了李大师留的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李大师听到他的声音,很是关切了一番他的伤势。
岁安语气坚定地说:
“大师,我的腿好多了,能走了。
工地上的活,尤其是《风骨》,不能再拖了,我想明天就回去,把剩下的工程做完。”
电话那头的李大师沉默了片刻,能听到他语气里的欣慰与复杂:
“好,好小子!有担当!不过千万别勉强,量力而行。”
挂了电话,岁安感觉胸腔里一股浊气吐出,连日的憋闷都散了不少。
他怀着一丝即将重返“战场”的兴奋,以及一点点对清欢的愧疚,转身往回走。
他想好了,要好好跟清欢说,告诉她这是他的责任,是他的梦想,他会注意安全,尽快完成。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欢正好从院子里走进来,手上还带着水汽,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光晕。
她看到岁安从外面回来,有些诧异:
“你出去了?腿刚好点,别乱走。”
岁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坚定:
“清欢,我刚给李大师打了电话。
我的腿没事了,明天……我打算回工地去。”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内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清欢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那双杏眼,死死地盯住岁安,里面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失望与愤怒。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危险的颤音。
“我说,我明天回工地。”
岁安重复了一遍,试图解释。
“《风骨》还没完成,那是李大师的心血,也是我的……”
“我不准!”
清欢猛地打断他,声音骤然拔高,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
她几步冲到岁安面前,仰着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准去!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再回那个地方!”
她用力抓住岁安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你的腿才刚刚能走!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受伤的吗?那块破石头差点要了你的命!”
“这次我会小心,我保证……”
岁安试图安抚她。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清欢的眼泪终于滚落,却是滚烫的,带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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