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比六月更烈,太阳刚过七点就烧得晃眼。家属院的水泥地泛着白热光,有人磕了个鸡蛋在地上,蛋清瞬间凝住,孩子围着蹲看:“真能煎蛋!”
空气里飘着热浪,走两步汗就浸透衣衫。老槐树的叶子打了蔫,蝉叫得有气无力,像是喊累了。风一吹,裹着地上的热气扑脸,跟凑近了火炉似的。
“军民便利店” 的门帘一掀,热气先涌出来。陈清清坐在柜台后,蓝布衬衫后背湿得能拧水,头发贴在脸颊,额前碎发还滴着汗。
她捏着账本记账,笔尖刚碰到纸就顿住 —— 纸上的汗渍把字迹晕开,好几行都快看不清了。翻抽屉找干布,布也早被汗浸湿,擦了更花。
张婶来买酱油,掀帘就皱眉:“清清啊,你这店闷得像蒸笼,我站门口都觉得烫。” 陈清清递过酱油:“可不是嘛,冰棒化得都比往常快。”
张婶付了钱没急着走,站门口吹了会儿风:“你这台扇顶啥用?吹的都是热风。路营长没说添点凉快的?” 陈清清笑:“凑合吧,夏天快过了。”
张婶走后,陈清清掀开泡沫箱 —— 冰块化了大半,冰棒棍都泡在水里。她赶紧盖紧箱子,心里犯愁:再热下去,冰棒都存不住了。
中午路修源来送午饭,刚掀帘就皱紧眉。他看见陈清清用手背擦汗,脖子上的毛巾湿成深灰色,饭盒刚递过去就被热气熏温了。
“怎么不把门帘掀开透透气?” 路修源摸她额头,全是汗。陈清清摇头:“掀开更热,热气全往屋里灌,顾客都不愿进来了。”
路修源打开饭盒,西红柿炒鸡蛋凉了半截。他看着陈清清吃两口就擦汗,心里像被揪了下 —— 早上训练时,他就总想起她在店里热得难受的样子。
吃完饭,路修源收拾饭盒,瞥见柜台上的账本,汗渍晕得字都模糊了。他指尖碰了碰湿纸,轻声说:“明天我去趟供销社。”
陈清清抬头问:“买啥呀?” 路修源笑:“看看有没有凉快的,总不能让你天天这么热着。” 陈清清想劝,可看着他的眼神,没好意思开口。
晚上关店回家,路灯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陈清清靠在路修源身边:“别乱花钱,忍忍就过去了。” 路修源停下脚步:“你舒服比啥都重要。”
第二天一早,路修源训练完没回家,直接往镇上骑。太阳已经很毒,后背很快湿了。路过菜市场,老王喊他,他只挥挥手:“回头来买水果!”
到了供销社,张阿姨正理货。看见路修源,笑着迎上来:“路营长来了?想买点啥?” 路修源擦汗:“张阿姨,有‘华生’牌吊扇吗?”
张阿姨愣了愣:“你咋知道有?这吊扇刚到三台,昨天有人来问我都没卖,想着留给熟客。” 路修源眼睛亮了:“那太好了,我要一台。”
张阿姨从里间搬出吊扇,白色外壳,三个叶片,上面印着 “华生” 红字样。她摸了摸外壳:“最好的牌子,能调快慢档,一天才耗半度电。”
路修源问:“多少钱?” 张阿姨伸手:“三十五块,别人来买我要四十,给你算进价。” 路修源掏出钱包,里面是这个月津贴,还带着油墨味。
他数了三十五块递过去,张阿姨又塞来包螺丝和一小卷绝缘胶带:“这个装吊扇能用,省得你再跑一趟。” 路修源连声道谢,扛着吊扇往外走。
扛着吊扇骑自行车费劲,路修源放慢了速度。吊扇外壳碰着胳膊凉丝丝的,他想着陈清清看到吊扇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回到家属院,路修源把吊扇放便利店门口,去找小李和小王。两人正在宿舍叠被子,看见他来,赶紧站起来:“营长,您找我们?”
“明天周六有空不?” 路修源笑,“帮我去店里装吊扇,小李会接电线,小王力气大,能扛梯子。” 两人异口同声:“有空!没问题!”
小王挠头:“梯子我去后勤借,部队的木梯结实,就是沉点,我扛着稳。” 小李拍工具箱:“我带螺丝刀、电钻,还有绝缘胶带,保准装好。”
周六一早,天刚亮路修源就到了店。他在店里转了好几圈,抬头看天花板 —— 想找个能吹到柜台又能吹到货架的位置。
他搬凳子站上去,用铅笔在天花板画圈,下来一看觉得偏了,又搬凳子调整,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确定好位置。
陈清清端来绿豆汤,放柜台上:“先喝点解解暑,不急着装。” 路修源接过碗,喝了口 —— 凉丝丝的,是冰在冰箱里的,甜得正好。
没一会儿,小李和小王来了。小王扛着木梯,梯身上还沾着泥土,是上次修操场栏杆弄的。小李背着工具箱,里面工具叮当作响。
“营长,梯子来了!” 小王把梯子放墙边,扶着晃了晃,“结实得很,您放心爬。” 小李打开工具箱,把电钻、螺丝刀摆整齐。
路修源站凳子上又看了看记号:“先打孔,孔要深点,不然架子固定不牢。” 小王扶稳梯子:“营长,您慢点爬,我扶着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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